第六十六章 铃声

总觉得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了。

且不说少年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又为什么回来了，光是一个人足以面对一支军队的力量，就足够他在那个世界驰骋了吧，找机会干掉了皇帝就跑嘛，何必要死脑子跟别人家硬拼。不过毕竟只是传说而已，当不了真，但是交杯酒又是什么鬼啊，这家伙是穿越过去的吗？这样就能够解释清楚了呢。

“呐，你觉得女王的选择，是正确的吗？”夜思雅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我，我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我俩已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周围的舞员早就退去，五颜六色的探照灯打在我们身上，变换着莫测的色彩。无数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形成了交点，恍惚间我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在某个时间的某个地方，自己也曾和某个人这么伴着音乐跳着舞蹈，女孩也是这样的美丽，巧笑嫣然。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有没有国家和少年都保全下来的做法？”

“不可能的。如果没有了少年的力量，就不可能击败敌人，女王也会随同国家一起灭亡；然而少年一旦使用了力量，作为代价，他就必然会死。”夜思雅轻轻地说。

哎？原来还有这种设定？

我耸了耸肩：“原来是二选一吗？那就没办法咯。而且她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但那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夜思雅的声音突然提高，吓了我一跳，差点一个趄趔连带着她摔倒，不过总算撑了过来。

“可是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只是会更加纠结吧，到头来最后结局的走向还是会由少年来选择吧。”

“……这样的话，不觉得太狡猾了吗？明明结局不该是这样才对的……”

“那会长你觉得结局该是怎么样呢？少年成功救下了女王和国家，然后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躁的生活？这样子就是童话故事了吧。不过我可从来不相信童话故事。”我说。

正因为经历了那么多，所以我才能比谁都坚定地相信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在这个世上，有人幸福的话，就一定会有人不幸，所有人的幸福其实也意味着所有人的不幸。所谓人的幸福，从来都是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只有通过对比，才能发现自己的幸福。

真是有够肮脏的幸福。

也因此我才会选择走在罪与罚的路上，虽然结局还是失败了呢。

“有的时候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因为那意味着逃避，将选择权转交给了他人。从头到脚，故事的主角其实只有少年一人吧，女王和那些陪衬的路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啊，真是个最差劲的女王了。所以这次我才要……”

“会、会长？”我一下慌了神。

“嗯？”

“你在哭哎。”

“哎？”

在我们对视的期间，两行清泪突兀地从夜思雅的眼角流下，在灯下折射出彩虹的色泽。我赶紧一个转身，用背影盖住了她的正面，不然要是被眼尖的观众们发现我可就惨了。

“只是个故事而已吧，会长你也没必要这么入神吧。”

“是、是呢，只是故事啦故事啦。”夜思雅赶紧趁机擦去了眼泪，恢复了平常的笑容，“其实这首曲子是杨明知的父亲最喜欢的歌曲了，我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这个故事呢。”

“哎？是这样吗？”我扭过头，看见了坐在靠舞台最前方，一脸如痴如醉表情的杨父，“哇，真的假的。没想到那个给人很死板感觉的家伙会露出这种表情……”

“其实他人挺随和的啦，只是故意在人前装出那种模样……啊，歌曲也快到尾声了呢。那么，就这样结束了吧。”

歌曲的最后，孙女也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成为了祖母，某天她想起了祖母说过的故事，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幻想着那位在雪中独行的少年，这时她的孙女悄悄走进了门中，就像一场轮回，她也渐渐说起了，这个她祖母的祖母的祖母……所传下的故事。

最终，在夜思雅一个华丽的转身下，歌曲完美落幕，我学着夜思雅的样子行了一礼，全场掌声如雷，其中鼓得最起劲的就是杨董事长了，激动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喂喂喂你能不能自重一点啊，在我心目中那个严肃刻板的大人形象可是要彻底毁完了呢。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感觉有点小紧张啊，夜思雅则明显比我镇定了不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缓缓地从舞台的另一侧下去。新的音乐再次响起，这次进入舞池的人明显多了许多，人们的视线也逐渐从我们身上转移开来。

“谢谢你陪我来跳舞啦。”

“不，举手之劳而已。会长你很喜欢跳舞吗？”

“嗯。因为小时候一直没有机会，长大了就想一定要试试呢。”

“不过，也不一定要叫我吧。如果是会长你的话，应该不可能会有男人拒绝的……”

“呼呼，谁知道呢？那么，待会见啦。”

“回见。”我轻轻挥了挥手。

“啊，还有。”夜思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个转身又变得正对了我。

……你们女生都是喜欢这么话说一半的吗？

“你愿意抛下现在的一切，和我还有姐姐三人，一起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生活吗？”

“……哎？”她这话问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我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

“抱歉抱歉，只是随口一问啦，当做没听见就好了。那么，拜拜咯。”说着，夜思雅一步作三步，蹦蹦跳跳着抛开了我的视野范围外。

……莫名其妙呢。

不过，如果我是女王的话，会怎么做呢？

大概会在最初就玩死那丫的混蛋吧，但是这种假设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不是她，所以也不可能替她做出选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稍稍有些郁结呢。

在某张餐桌前，我发现了已经被甜品海淹没的洛天怜，此时的她正一脸幸福地吃着特大杯的圣代，旁边的塑料箱中已经放满了空荡荡的杯盘。

“什么嘛，就这样子灰溜溜地回来了啊。”妹妹看了我一眼，继续舐舔着盘子的底部，随后将它扔到了塑料箱中。

我目瞪口呆地说：“……你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

妹妹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变胖。”

的确，我的妹妹的体质可谓是相当奇特，要是换个人整天大吃大喝，还待在房子中不出去，早就胖成个小猪了，而妹妹却一直没有变化，不管是个子还是胸部，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你这家伙，又在想些什么失礼的东西了吧！”

忘了还要加上一条，这家伙的直觉可是相当敏锐的，所以说坏话一定要小心被她发现。

“叮铃铃……”相当突然的，会场中响起了一个人的手机闹铃声，虽然有着音乐的放送，但还是无法完全掩盖声音的来源，一下子许多人的视线都下意识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被围观的男人朝众人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掏出了手机关掉了电话，于是大家又转了回去，继续自己的话题。

然后，第二个铃声响起了，这次铃声的主人是一位三十来岁的贵妇人，就在她一脸尴尬地打算挂断电话时，第三个铃声响起了，接着第四位，第五位……全场的来宾们的手机都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不同的音乐声此起彼伏，简直就像是一场音乐的大杂烩，有传统音乐，有古典音乐，有摇滚乐，有钢琴演奏曲，也有动漫的伴奏op，无论哪种都是相当著名富有品味的歌曲，只是全部混杂在一起后，就显得格外恐怖刺耳了。

当然，众人的手机铃声也不完全是这些流行音乐，还是有不少手机主人的恶趣味，比如说我身边的这一位……

“吵死了！你赶紧把电话关了啊！”我捂住耳朵，对着妹妹大声说，不然她可能会听不见。

“哎？稍等下，我在查询来电的地址呢。”妹妹若无其事地挂上了耳机。

“但是真的很吵哎！哪怕你要查询也可以把声音关最小吧！”

“为什么，明明这么好听。”

“好听你个大头鬼，这完全就是一个女神经病在那里鬼哭狼嚎而已吧！你没看周围的客人都已经离我们几十米远了！”

“是歌哦，歌名叫《Lost Rivers》，可以去听听看呢。”

“听你妹！”

“啊，找到了，哎，这个IP地址是……”妹妹的话音未落，所有的铃声都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像是被谁按下了静音键，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又有一个铃声响起了，相当普通的系统自带提示音，来自杨父的地方。杨志华相当镇定地掏出了手机放在桌上，挥手示意大家保持平静。众人全都摒住了呼吸，一时偌大的餐厅安静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他没有挂断，而是摁下了免体键，从话筒另一边传来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轻笑声：“怎么样，我送你的这份生日礼物，满意吗？”

“你是谁？为什么不当面见我？”杨父问。

“我，已经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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