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真相（下）

“哪怕走上了凡尘之路，人类也不过从灰尘变为了稍大点的蝼蚁，在魔女眼中，依然是可以任意把玩的对象。我们永远不知道在前方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哪怕上万年的文明，对比整条时间长河来说，也不过是瞬息之间。这是人类唯一一次能够近距离研究魔女的机会，也是我们唯一一次可以让种族进化、获得在这个宇宙生存下去的机会，为了种族的延续，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完全……不能明白。”

“那是因为你还小，而且生活在一个被保护、也是被隐藏了真相的世界。如果有哪一天，当你真正目睹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时，也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吧。”

“那是，不可能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们这群玷污了姐姐她们的愿望的家伙！”

“我说了这么多，并非是为了祈求你们的原谅。我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大概是最恶劣的吧，但是从整个种族的层面来看，我并没有做错，也不打算就此悔改。你们都是这个计划的直接或间接关系人，所以有资格知道这个真相，”冰阳鑫又看向了我，眼神一如既往地冰冷，“那么你呢，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与此同时的，夜思雅同样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我张开口，愣在了这里。

我不知道。

我能够理解他们每个人所说的话。对于冰阳鑫来说，人类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为此牺牲了少部分人的性命也无所谓。夏洛华在我看来已经相当强大了，而魔女的力量更远在其之上，人类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得到魔女力量的机会，自然不可能放弃；但对于夜思雅来说，人类什么的怎么样都好，她的世界中只有姐姐一人，在她看来那些参与者们都该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战，而不是像个被蒙骗的小白鼠，为了那不知所云的大义而死吧。

正因为理解他们彼此的想法，所以我更加明白，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达成共识的。

一方面是为了种族的延续，另一方面是为了个人的幸福。1和100的对比，真的能说100就一定是对的吗？我不知道。

如果是“洛天玲”的话，又会怎么选择呢？

终究，只是无用的假设罢了。

“那冰莹呢？既然是参加过这个计划的你，应该早就看出，她也成为了参与者中的一员吧？”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逃避这个问题，而用了另一个问题反问道。

“……嗯。”

“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从父亲，还是从军人，我都没权利阻止她。”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你的女儿啊！你就打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啊！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啊！”冰阳鑫终于撕去了那一直冷静的面孔，变地狰狞起来，“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命！可是我，做不到啊。”他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只有在这时，这个男人才显露出了自己弱小的一面。现在的他不再是一位军人，一位政治家，而只是一位父亲。

“那就赶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在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之前！”我死死地按住他的双肩说。

“我不知道，自从六年前我离开了这座城市以后，就对魔女计划一无所知了。”

“那么，停止它的方法呢？”

“没办法的，魔女游戏一旦开始，就绝对无法停止。只有两种方法可以通关魔女游戏，一种就是完成魔女设定的任务，而另一种，也是我们一开始猜测的方法，那就是打败虚域空间的七只王兽，这样就可以直接见到魔女，真正理解她力量的来源，不必再花费人命去探索。但是这两种方法，都已经行不通了。”

“这是为什么？”我皱眉道。

“因为这个计划，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终止了啊。”

“终止？这是什么意思？”我愣住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六年前某个未知的因素干扰，导致了魔女计划的崩溃，至今也未能再起。”

“开什么玩笑……那我们现在参加的魔女游戏，究竟是何人在幕后主使？”我声音嘶哑地说，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阵阵寒气。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说没办法啊。早在三年前我就注意到了冰莹身上的变化，以及发生在另一位参与者尧欣畅身上的神秘连环死亡事件，为此我特意向上头联系，他们对此也很重视，但是多方调查的结果就是，魔女计划，已经被无限期地搁浅了。我整天在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冰莹就会从我面前消失，然而这种情况一直没有发生。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年，我也差不多忘记了这件事，可是这些天冰莹的异常举动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果然，魔女游戏，又重新开启了吧？”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吗……时间呢？是从尧欣畅被杀那天算起来吗？也就是说……第五天了吗？！”冰阳鑫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果然，这次的魔女游戏实在太奇怪了。如果按照冰父的说法，之前的魔女游戏全是夏洛华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和政府联合举办的话，那么这次的魔女游戏，又是由谁举办的呢？为什么参与者们的愿望会被提前实现，而又拖了三年才正式开始？夏洛华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为什么要杀属于同一阵容的杨志华？魔女游戏又是究竟为什么被停止了？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指向了一处，那就是……

“告诉我。”我认真地看着冰阳鑫的双眼，“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无从得知，因为所有的记录，都在六年前的圣诞夜，神秘失踪了。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

“谁？”我焦急地问道。

“我们并不知道她的真身，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一个代号，‘玲’。”

“……哈？”我和夜思雅不约而同地懵逼了。

冰阳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接下去说：“她并非是七人中的任何一人，却同样有着魔女的种子，实验对象表中也没有她的资料记录。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有着远超其它七人的素质，对于魔女力量的适应性简直惊人，真是奇怪，为什么有着如此素质的女孩，我们之前竟然从未发现过。”

你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在吞下种子前的我是男生啊……

“对此我们当然是持高度关注的态度，因为她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位达成这个计划目的的人选。”

“这个计划的目的？”

冰阳鑫点点头，缓缓吐出了计划的真实面目：“那就是……让人类，成为魔女。”

这个真相实在太过惊悚，以至于让我们全都失了声。许久，夜思雅艰难地开口了，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做到吗？”

“不知道。根据古书的记载，那些神话中飞天御剑的人物或许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就连他们，与魔女间的差距也是大得绝望。可是，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我们看到了这一丝可能性。”冰阳鑫激动地说，“你知道吗？对于常人来说，魔女的力量简直就是剧毒，沾染一丝也可能毙命，连那些被选中的女孩，被魔女力量的适应性也不过个位数，最多不超过百分之十，但是根据我们的计算，那位神秘的女孩对魔女力量的适应性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这点从她的成长速度上可以看出，从一开始与士级虚兽持平，到后来的与王兽争锋，这一切都表明了她的强大适应性。遗憾的是，我们一直未能与她取得联系，否则的话，在研究所的支持下，她或许能成长得更快，成为新人类的神明。”

“这是，真的吗？”夜思雅动摇地看着我。

对此，我的回答是：“听着玩玩就行了，别当真。”

这种假设，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或许冰阳鑫的确是真正为人类的未来所考虑吧，但是有人的地方，就必定存在着争端，不可能所有人都像冰阳鑫这么大公无私。为了人类的未来，所以要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开什么玩笑！一开始我的确是被他的那份大义震住，无法回答，但是当我冷静下来以后，体内洛天玲的部分就起了作用。事实证明，所有打着有牺牲才有回报旗号的人，全部都是虚伪的正义罢了。就算我真的如他们所愿，同意合作，他们也绝不可能放任我自由成长为真正的魔女，想必会留下比被封印中的魔女更加强大的禁制，确保我不会脱离他们的控制吧。归根结底，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觊觎魔女力量的暴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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