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愿（3）

曾经的誓言，全都变成了笑话。

那些所谓的爱，也转眼变为了过去。

蒋如霜突然发现，原来，人类是那么容易放弃的生物。

明明，只是别人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的心情起伏如此之大。

蒋如霜失魂落魄的在街道上游荡，犹如已经死了的亡魂一般，目光呆滞，心如死灰。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转身的那一刻失去了一切，种种与紫苑在一起欢乐的过往，此时却化作绝望，将蒋如霜灌满，让他窒息。

‘或许，我早就应该听父亲的话，与那位千金结婚算了。’

蒋如霜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早知会如此，他就不该与全家人作对，非要去娶什么紫苑姑娘。早知会如此，他就不该在那一晚与朋友出来见见‘世面’。早知会如此，他就不该在那一晚，指名紫苑姑娘。

造化弄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若是自己当初知道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那自己当时，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起当初第一眼见到紫苑的场景。

朋友们都带着自己的女伴离去，当时，唯有蒋如霜一人还留在大厅之中。

看着侍女们手里的名册，蒋如霜却是羞的满面通红。

但是，当看到‘紫苑’这个名字时，蒋如霜却是鬼使神差般指了她。

当被侍女们领入紫苑的房间时，紫苑正坐在桌前翻阅一本诗书，薄丝披肩、神态慵懒，却显得那般迷人，可爱。

待侍女离开后，那紫苑好似才看到蒋如霜。她合上诗书，面带微笑的望着那已经浑身都僵硬住了的蒋如霜。

那一夜，真是有些好笑呢。

就那么红着脸，低着头坐在一起，嗅着紫苑身上的清香，偷窥着那看着诗书的紫苑姑娘的脸庞。

她，非常喜欢看书呢。

蒋如霜不自觉的想到紫苑的爱好，虽然身为百花园女子，可是却是那么喜欢看书。听她说，她本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只是中途家道没落，自己也被卖到了百花园。虽然如此，但是之前在自己还是千金小姐时留下的习惯，却是改不掉了。

紫苑喜欢看书，她所有的钱近乎全都买了书籍，藏匿在自己的房间里，只要有空，便会偷偷拿出来看上几页。蒋如霜知道这事后，来百花园的次数却是频繁了许多，每次来这里，都带着些书本，赠予紫苑。

“别人都赠珠宝金银，唯有你赠这残篇黄卷。”

“莫非，紫苑姐不喜欢吗......”

“不，我，非常非常喜欢。”

那时的紫苑，在蒋如霜眼中是多么的美，那历历在目的欢快笑容，好似就是在昨日出现一般。

蒋如霜长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朝着湖边走去。

望着那片照月湖，湖面上的明月是那般的美丽，恍惚之间，蒋如霜又好似想起，在那一夜，与紫苑一同立下誓言的那一夜。蒋如霜将自己家中那祖传下来的玉簪偷偷拿出，赠予了紫苑。那是自己家族之中唯有长子的妻子才有资格佩带的玉簪，蒋如霜将她赠予紫苑，这其中的含义，早已不言而喻。

那时紫苑眼中流出的，是不是幸福的泪呢？

蒋如霜只记得那一晚他们相拥了许久许久，说了好些甜腻的情话，幻想着未来子孙满堂，幻想着能够白头偕老。

可是这一切，都在刚才被残酷的现实给击成碎片，再次回忆，心却痛如刀割，再也没有了当时的甜蜜。

莫不是，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紫苑姐了吗？

蒋如霜有些可悲的发现，自己心中竟全然无半分责怪紫苑的念头，若是让蒋如霜再次选择，那蒋如霜现在可以坚定地说，他无悔再重蹈覆辙一番。

蒋如霜苦笑了一声，眼中的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他跪倒在湖边，望着那湖中的明月，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老天啊，若是您能看到我心中的悲伤的话，就请听听我此时的心愿吧......我，我是多想再见紫苑姐一面......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也好。我......好想亲自去询问她一下，她的心中，究竟是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回应他的，只有那轻轻地湖水流动声，还有那微风拂过的声音。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幼稚可笑，蒋如霜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心中带着几分绝望的想要离开这里，回家去听从父母的命令，从此不再回到段水。可还未等转头，蒋如霜忽然听到身后的湖里，响起了一连串的‘咕噜噜噜’的声音。

“你的心愿，我上仙梦显圣听到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蒋如霜一跳，他忙回头朝湖中望去，却看到那本来平静的水面一下子泛起了大量水泡，这可吓坏了蒋如霜，他连滚带爬的想要往街道上跑去，然而还没跑两步，却感觉到一只湿漉漉的手一下子揽住了自己的脖子。

“喂~兄弟你不要跑啊，我这突然恢复了法力，超想活动活动的——怎么样，要不要带你去天上飞两圈？”

——

——

——

“嗯？”

正在与紫苑姑娘望着照月湖闲聊的桃香，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一样，浑身猛地一僵。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梦显圣家中那棵桃树的影子，而那满是绿叶的桃树上，好像有一处盛开了一朵小小的桃花。

这......这是什么？

桃香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眼看去时，那副影像却已经消失不见，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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