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念离别（3）

蝶舞与花知茂二人再一次逃出了妖仙林。想想上一次出逃时，却已经是两年前了。

这两年，好似是物是人非，却又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二人手牵着手奔走在这星河下，相约同去这世界的地北天南，与两年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或许，便是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吧？

当踏出妖仙林的那一刻时，蝶舞转过身，看到了蝶衣与白梅正站在那高坡上望着他们。似是看到了蝶舞的回首，白梅举起双臂拼命地向他们摇晃着，做着最后的告别。

相比白梅，蝶衣却是显得淡定多了。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蝶舞，眼神中充斥着温柔的神情，好似在无言的诉说着‘保重’一样。

蝶衣她，其实心中在流泪吧？

但是，她的心中，更多的，还是高兴吧？

为自己妹妹能够找到幸福而高兴。为自己妹妹能够找到幸福而流泪。

蝶衣似是看到了远处的蝶舞此时便站在自己面前，她微笑着，用那似是许久未曾再见过的幸福笑容，面对着自己。

‘谢谢你......姐姐。’

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这纯净的夜空之下。

白梅不舍的看着蝶舞与花知茂消失在了树林之中，在长舒一口气之后，转过头，在看到蝶衣时却是吓了一跳。

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蝶衣，在蝶衣微笑着的目光下，白梅惊讶的张开了大口。

“蝶，蝶衣姐姐！你......哭了！”

“欸？是吗？呼呼......我，哭了吗？”

手所拂过之处皆是一片湿润，蝶衣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可是那眼泪，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淌着。

“怎么，会哭了呢......好奇怪啊......明明，我是在笑着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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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啊！”

却说妖仙林东面的那片空地，此时却早已是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小坑，那本来还坐落在空地上的木屋，也不知何时被夷为了平地。

在一团团妖火之中，梦显圣狼狈的在空地中逃窜。耳边响起的阵阵爆炸声，却是吓得他连头都不敢回。

这是什么级别的妖力啊！这份妖力，怕不是早已超过了千年大妖的程度啊！

梦显圣惊恐地望着那浑身充斥着令人战栗气息的妖主，他似是就那样失去了意识一样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可是他周身环绕着的妖气，却是不断地自主向梦显圣袭来，好似那些妖气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梦显圣往哪里躲，它们便往哪里追。

梦显圣虽是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妖术，但是他也能看出此时的妖主身心早已被自己体内的妖气所侵蚀，他修这魔功，怕是已经不知道折害多少生命了。

“可恶，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把他当做善文仙君看待了......”

仙人的职责，便是遇到这穷凶极恶的妖物时对其进行劝导，若是无头可回，那身为仙人，为民除害则是最后之选。

更何况，眼前这人早已不是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善文仙君。现在的他，只是被仇恨与邪念冲昏了头脑的邪魔妖道。若是不尽快替天行道，梦显圣不知道他此后还要祸害多少无辜的生命。

“对不起，善文仙君......我亏欠你妹妹的，迟早会用行动弥补回来。而你，亏欠这些无辜生命的，也就这样，归还吧......”

梦显圣深吸了一口气，他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转过身，和妖主对立着。

那妖主的这一番攻势自是强大，但放在梦显圣这学了好些天罡法术的仙人眼里，却还是落了下乘。

他这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上能移星换斗，下能振山撼地。纵使梦显圣还未练到这种程度，好些高深的法术练的也是昏头昏脑，还不如与他同期的仙人的一半。可是天罡之法变幻莫测又极为高深，纵使仅会那么几样，却也比那些邪门歪道强的太多了。

“如此，便让你见识一下这‘推山填海’之术。”梦显圣转眼看向树林外不远处的小山，他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那小山大喝了一声‘山来’，便转手指向妖主。

这推山填海之术，自是三十六般变化中的大变化之一，可举手之间将那高山推平，亦可弹指间填满那汪.洋大海。

自然，这法术的施展还是要看使用者的法力是否高深，梦显圣自知自己法力略微薄弱，便选了这小山包当做自己的施法对象，想要用山来压垮这妖主。

但是梦显圣摆了这姿势摆了许久，却并未出现他脑海中想象的那般一座小山从空中落下砸在妖主身上，反而那妖主似是根本没在意梦显圣在做什么，直接一团妖火砸向了梦显圣。一阵爆炸之后，那梦显圣却已是一身焦黑的躺在地上，吐着舌头不动了。

“这......我，我的法力呢......”

好不容易从地上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爬了起来，可是体内空荡荡的感觉却是让梦显圣心中没来由的发慌。

他的法力再一次消失了。

这已经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放在平时，梦显圣心中虽是失落但是也就那么抛到脑后该干嘛干嘛了。可是，现在梦显圣却是在这生死紧要的关头丧失了法力，那可就不是说着玩玩那么简单地事情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

别说梦显圣懵的一头问号，就连那妖主都是略微有些意外的看向梦显圣。似是因为刚才的攻击奏效让妖主回过了一点神，他冷笑着看向梦显圣，脸上透露尽了嘲讽之色。

“怎么？梦显圣......你的法力呢？”

“唔。”

“不回答？那我可要继续攻击了啊......”

梦显圣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被妖火击中，且又丧失了法力的梦显圣，此时哪怕是稍微动一下都会觉得浑身一阵剧痛，若是妖主再继续攻击下去的话，梦显圣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命丧于此的场面了。

“善，善文仙君！等一下！我觉得我们可以稍作休息，一起心平气和的——哇啊啊啊！”

再次被妖火炸飞，这次梦显圣可没刚才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见他在空中转了两圈，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大树上。掉落之时，那衣领却被树枝勾住，整个人就像上吊一样被吊在了树枝上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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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之中那不祥的预感，从刚才开始，便已经变得清晰无比。

在树林之中狂奔着，尽管现在的身子是那么的娇小，迈动的步伐是那么有限，可桃香依旧是在尽力地狂奔着。

她的心脏在狂跳，脑袋嗡嗡作响，好似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那是濒死前的最后抵抗。

那是桃香的身体，在为了拒绝死亡而自主的做出的最后抵抗。

“梦显圣......梦显圣，要死了吗？”

脑海中所想到的一幕，让桃香的内心猛地一缩。

倒不是说桃香害怕死亡。不如说，桃香其实早就死过一次了，不是吗？

她只是没来由的心慌，不知道在为谁而心慌。

或许是在为梦显圣而心慌吧。

毕竟是自己心中的朋友，尽管那家伙有很多很多缺点，但是......

桃香衣袖下的小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她身上所披着的那身桃粉色的披风，和这一身还带着点污渍的淡粉色衣裙。让桃香的心里，不知为何又逐渐的回忆起了梦显圣对自己的好。或许那些‘好意’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可是，这并不能掩盖梦显圣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吗？

从灌木丛中奔过，随着一道衣服撕裂的‘呲啦’声，一条淡粉色的纱巾流落在了灌木枝上。可桃香却并未在意那个，并未在意曾经自己心中很是宝贵的衣服，此时被撕裂的样子。

只是她的心里，却因为衣服的损坏，变的更为紧张。

“梦显圣......你这家伙，要是死了的话，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会饶不了你的......”

紧握着拳头，拨开一片又一片的枝叶，跻身于这狭窄的树缝之中。那娇艳粉嫩的脸蛋上，被枝条轻轻擦过便是一道血痕。

“嘁，这副身子......”

太脆弱了。

从这里走过时，桃香身上便已经被划出了好些细小的伤痕，在这白嫩的肌肤上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清晰。这具身体，就连树叶都能轻易地将其划破，是何等的脆弱，何等的娇嫩。

那一条条血痕，逐渐的积攒起那嫣红的血珠。手背上，胳膊上，脸上。

桃香忙用嘴按在手背的伤口上，那甜滋滋的味道，很难让人相信这竟然会是血。

这便是桃花妖吗......

妖怪间最弱小的花妖之中，最脆弱的存在之一。

仅能靠自身美貌依附于他人的......桃花妖？

“可恶......可恶......”

口中低吼着自己的无能，低吼着内心的烦恶。桃香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着自己，心中感受着从梦显圣那里传来的痛苦，而自己，除了低诉自己的无能以外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一定......要赶上啊。

顺着从心灵的另一头传来的方向，桃香冲出了这片山林，踉踉跄跄地摔倒在这片坚硬的土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土。

好......好痛，好像摔到膝盖了......

可是。

桃香忍住了身上的疼痛，艰难地将头抬了起来。那脏兮兮又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桃香看到了，她看到了那挂在树上轻轻摇晃着的梦显圣，以及那个正一步一步的走向梦显圣的，浑身上下散发着紫黑色雾气的白发怪人。

桃香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口中的味道，是灰尘的苦涩。

“住手......”

她轻轻地开口，那声音虽小，但却是异常的清晰。

那清晰的声音让妖主身体一顿，似是有些惊讶的看向那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趴在地上的桃香。

“我......我是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桃香用那细细的胳膊撑着地面，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纵使浑身是伤，纵使桃香还在因害怕而在轻轻地颤抖着，可她最终还是坚定地站在了那里。

“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的朋友！梦显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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