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搭话（7）

本来，这坐在‘梦显圣’身边的也就只有邵龄和连采洁二人，万之青虽然觉得尴尬，但是忍忍还是能过去的。可是，当霓裳坐在这‘梦显圣’身边之后，那万之青可真是难受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只知道瞪着眼睛干巴巴的看着这三女一‘男’的一幕，就连那些侍女们端上来的美酒佳肴，万之青也没半点心思动了。

在屋中架好了古筝的伊玉冰香二人此时也是面面相觑，那万之青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一副酸出水的样子盯着另一旁，问他要听什么曲子他也不回答，难不成，要自己随便弹吗？

可是这随便弹，那霓裳邵龄两位姐姐可都在这里，若是弹得不好了，那可就有些闹笑话了。

“你们两个就随便弹吧，少爷他现在心情不太好。”那孙卯也是看出了万之青现在的难受，他低声对那两名女子说了，让那两名女子去随便弹个曲子。

那二人应下，便走到这古筝前坐下，戴上义甲，轻轻地弹起这古筝来。

这清新优雅的音乐，自是让这桃香和连采洁万分享受，说笑之间，为了听这弹筝之声，她们几人也压低了笑谈。

不过，说是笑谈，其实那霓裳姑娘从头至尾也就没说什么话，似是因为坐在‘梦显圣’身边的原因，霓裳显得却是格外拘谨，脸上虽是没什么表情，可那双手却一直死死地攥着衣摆，闭嘴不语。

这一切自是全都看在了桃香眼里，以为霓裳为人高冷所以不愿加入话题，桃香对此也是轻轻一笑，低声对霓裳说道。

“霓裳小姐，可是觉得我们闲聊的无趣？”

“欸？”霓裳抬头看了一眼桃香，然而在看到她这张‘梦显圣’的脸时，她脑海中又是浮现出了那一日自己与梦显圣相处之事，脸上一红，忙把头转向一旁，“不，不是......我只是不喜热闹，你......你们自己聊好了。”

霓裳这脸色看起来就是很不对劲，但是桃香本人并不了解霓裳，对此也就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那邵龄却不一样了，看到自家霓裳姐姐竟然难以保持平日里的高冷，又看了看这化作梦显圣模样的桃香，心里不觉有些感叹。

这霓裳姐姐，眼睛莫不是瞎了，怎的会对这种人产生好感？

邵龄不光是觉得感叹，更多的还是无奈。毕竟，这玉华娘娘那可是最不愿这四才女和男人产生感情的，在玉华娘娘眼中，男人皆为负心汉，不让四才女对男人产生感情也只是为了保护她们而已。而且邵龄本人也很是认同玉华娘娘的观点，此时对霓裳表现出的样子，邵龄有心提醒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无奈之下，她挤进了霓裳和桃香之间，微笑着看向霓裳。

“霓裳姐姐，也没什么可拘谨的吧？只不过是见到了朋友，又不是什么‘心上人’，不至于一直冷着个脸啦。”

“......”

邵龄这话，听起来似是在说笑，那桃香和连采洁都被这话逗得笑了起来，但是听在霓裳耳中却是满是警告的意味。她看了一眼那笑盈盈的邵龄，知道自己想要尽力隐瞒的事情终究瞒不过邵龄的眼睛后，霓裳略是坦然的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那桃香变成的‘梦显圣’。

“是呢，梦公子本就与我是朋友呢，我是不该太过拘谨了。”

她这话声音倒不小，落入桃香和连采洁耳中，倒是没引起什么波澜，即便是听在邵龄耳中，也只是让她会心一笑，可听到了对面喝闷酒的万之青耳中之后，那可就不得了咯。

“梦，梦公子！你，你和霓裳小姐！是朋友吗？”万之青可不曾听说这霓裳还有男性朋友，更没有听说过，这个先前和自己吹嘘能见到霓裳却欠下一百两银子的梦显圣，竟会是霓裳的朋友？

他这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桃香才记起来自己是跟着这个人一起进来的百花园啊。自己方才一直和邵龄她们聊天，竟然是把万之青给忽视了。

“呃......”桃香这可就有些难办了，毕竟她对万之青并非是很了解，心里也仅仅是知道他是梦显圣的‘狐朋狗友’而已。

“那个，我和霓裳姑娘是朋友......”说完这话，桃香总觉得当着外人说‘梦显圣是四大才女之首霓裳的朋友’这种话有些掉霓裳姑娘面子了，便又补充道，“见过一两次面的那种。”

这话一补充，那万之青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好转了一大半，他急忙抬头看向霓裳，迎面而来的，却是霓裳那略带好奇的目光。

霓裳小姐......她......看我了？

万之青的心猛地一跳，这内心的悸动一时间竟是按耐不住了。他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准备已久的玉镯，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小跑到霓裳面前双手呈上。待霓裳疑惑的接过之后，万之青整个人竟是脸都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霓，霓裳小姐！先，先前，我曾赠予您一副镯子......这，这副镯子，同样也是我托人从西域买来的，不比先前那副差！还请霓裳小姐收下！”

先前万之青在赏花大会前曾托人去西域重金求得了一副价值连城的血玉镯，他本想赠予霓裳小姐，然而种种机缘之下，那血玉镯最后虽是落在了霓裳小姐手中，却已经不是万之青送的了。

而这次，万之青再次从西域购得了这副新玉镯，之所以带在身上，就是为了若是遇到了霓裳，便亲自将这玉镯赠予她。

然而，万之青说的话听在霓裳耳中却是有些不明所以，毕竟她的印象里从未见过万之青这个人，所以也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曾赠予’是什么意思。但是仔细想来，每天都有好些富家公子赠送给霓裳礼品，这万之青说的‘礼物’，霓裳觉得想必是被侍女们收拾到后面的仓库中去了。

毕竟霓裳也不可能如此有耐心的一样一样的将礼物看完吧？

霓裳虽说平时并不是很喜欢收旁人的礼物，但是也非是没有收过，就比如说上次，这个梦显圣‘送’的那个血玉镯，霓裳那可就是喜欢的不得了。而今天万之青送给她的这副青玉镯，虽是和上次梦显圣‘送’给她的那个血玉镯一样精致，可毕竟梦显圣在先，所以霓裳对此心里虽然高兴，但是却没有再怎么浮想翩翩了。

“那，便多谢公子了。”轻声细语的答谢着万之青，这霓裳在男人面前很难开口讲话的一面，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怎么改过来。

但是，即便是这么小的声音，听在万之青耳中那也是如倾听天籁一般，让那万之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此时的万之青，内心竟是高兴的不得了，站在霓裳面前手足无措的好似一个孩子一样。

“若是公子不嫌弃......”霓裳见万之青没有要走的意思，觉得自己白拿了人家礼物有些过意不去的她，便起身从那桌子上端起酒壶，为万之青斟了一杯酒，递到了万之青面前，“这杯酒，算作方才礼物的谢礼......可好？”

“好！当然好！霓裳小姐您说什么都好！”

万之青心中那个高兴啊，这能喝到霓裳小姐亲自斟的酒，万之青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默默关注着霓裳的辛苦全部得到了回报，将那香醇的美酒一饮而尽，万之青回味着这从未品尝过的幸福滋味，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酒，真是太美味了！这酒，竟然就如那仙酿一般！”

这话却是说的有些过了，其实这酒也不过就是略微上等的佳酿，虽说确实比普通的酒水味道好的多，但是终究不过是酒罢了。况且，方才万之青喝的闷酒，和这个的味道却是一点也没差啊。

孙卯看着自家少爷那高兴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若是少爷觉得这样子高兴......那就这样子好了。”

——

这万之青一和霓裳搭上话，那可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走了。他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霓裳身边，面不红气不喘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霓裳搭着话。虽说每次霓裳回复万之青的除了‘嗯’以外也就没什么了，可尽管如此，那万之青却还兴奋地和霓裳聊着，恨不能要将今生所有的话都和霓裳说出来。

“第一次见到霓裳小姐时，那还是好些年前的赏花大会了......当时您的舞姿，真的是彻底的印烙在了我的心中。”

“嗯。”

“其实不瞒您说，在见到您之前，我也是那种终日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可是自打遇到您之后......”

“嗯。”

“霓裳小姐您能懂我此时所想吗？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万某今生今世，能认识霓裳小姐，实在是太好了。”

“嗯。”

这边五个人，‘梦显圣’和那邵龄、连采洁聊的欢，万之青和那霓裳又说个不停。可显然，万之青本人，却是忘了今天请‘梦显圣’来到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情了。孙卯虽想提醒，然而看着自家少爷开心的样子，最终却是有口难开，只得苦笑着摇头。

‘唉，还真是好些年没见到少爷那么开心的样子了......罢了，今天，就随少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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