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心魔（6）

欸？

竟然......就这样轻松地打中了？

梦显圣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正贴合在妖主的脸上，那肌肤与肌肤的接触，显得是那般的真实。

似是未曾想过自己的这一拳会打中妖主，梦显圣在打中这一拳后竟是就那么愣住了，直到妖主转过脸来，那诡异的妖瞳之中闪烁起猩红的光芒之后，梦显圣才回过神来，急忙后退。

“梦显圣！你在做什么，快点把采洁救下来！”

桃香自是看到了梦显圣的犹豫，眼看着连采洁的身体便要消失在天空之中，桃香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边扯着嗓子对梦显圣大喊着，一边拖着自己受伤的脚朝着妖主跑来。

“嗯！”

梦显圣应了一声，立刻念动起口诀，将法力凝聚在指尖，朝着妖主身上的命门点去。

这一招倒是凶狠，妖主本不想过多的理睬梦显圣他们，但是一见到梦显圣竟是着急之下对着自己下了死手，他眉头一皱，挪开了向那连采洁输送妖气的手，周身妖气暴起，那恐怖的气息，竟是将梦显圣整个人给掀了出去。

顷刻间，天地变色，狂风大作，那满天繁星皆被乌云笼罩，一时间竟是狂风骤雨，雷电交加。那妖主站立在闪电之中，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将这恐惧深深地印烙在了所有人眼中。

“这......”梦显圣呆呆的看着那周身充斥着漆黑妖气的妖主，脸上露出了严峻的表情。他没有想到，这才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妖主的实力就已经增长到了这种地步。正所谓惊天地泣鬼神，这妖主体内并发出的恐怖力量，竟是已经达到了这般田地。

“梦显圣，我本不想现在便收拾了你，可你若是再在我面前阻碍我，就休怪我现在便将你挫骨扬灰。”

就连说出的话也是充斥着威慑之力，梦显圣心中不自觉的抖了三抖，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竟是怎么也动弹不得。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妖主的妖气之中，想要再度脱身，那可就难了。

“梦显圣！”

桃香自是看出了梦显圣此时的奇怪，她心中虽是着急，但是面对有着如此庞大妖力的妖主，桃香更是没有半点法子。自己这小小的桃花妖，在这么强大的妖主面前，能做什么？

“哼......”

见桃香与梦显圣皆被自己的妖气所镇住，妖主轻笑了一声，又要抬起手来对准那漂浮于空中的连采洁，在这轰鸣作响的闪电之下，连采洁的身体是越发透明，又在妖主手中妖气的影响下，更是已经变得看不清晰了。

糟了......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采洁被妖主弄的个魂飞魄散的结局吗？

桃香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无力扭转这一切的她，内心之中更是有着说不出的伤痛。那个与自己相处了如此之久的好友，自己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魂飞魄散吗？

空中那点点细雨，沾湿了桃香的衣裳与头发，她呆呆的看着那逐渐消散的连采洁，脸上不知为何竟是流过了一道温热的感觉。

真的无能为力了吗......真的就此无力回天了吗？

挣扎着想要动起来的梦显圣，以及那无力的望着这一切的桃香，这一切的一切，皆是被一声打破宁静的嚎叫声给惊醒了。

只见那莴菜竟是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飞快的冲到了妖主面前，看着那高高跃起的莴菜，妖主明显的呆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莴菜竟是在自己对付梦显圣之时偷偷摸到了妖主面前，妖主只当它是一条狗，却是忘记了它体内那人类的灵魂。

只见莴菜竟是一口咬住了妖主那抬起的手，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即便是那妖主也吃痛的浑身一震，这妖气骤然收拢之下，不仅那原本即将消散的连采洁维持了下来，就连那因为妖主的妖气而无法动弹的梦显圣，也一下子回过了神。

“混蛋！”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锤在莴菜的脑袋上，只听‘嗷呜’一声惨叫，那莴菜竟是被这一拳锤的头破血流，见这莴菜还不松口，妖主心中大怒，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在这莴菜的脑袋上。

一阵清脆的头骨碎裂声响起，那莴菜竟是眼中鼻中耳中口中鲜血皆是喷涌而出，此等七窍流血之样，怕是已经活不下去了。

可那莴菜还是死咬着妖主的手，似是用尽了余生全部的力气，撕咬之间，竟是将妖主的手活生生咬穿，那漆黑的血液，从妖主的手上泊泊流出，或是流入莴菜的口中，或是凝结成股流淌到地上。

那漆黑的血，滴落之处竟是草木皆黑，化为了死地一片。而滴入莴菜口中的血液，更是将那莴菜的五脏六腑给烫了个烂，大口大口的血，从这莴菜的口中涌现了出来，那四肢无力的下垂的莴菜，纵然意识已经逐渐消散了，却还是咬着妖主的手，不肯松口。

“莴菜！”

那一瞬间，最先动起来的并非是那呆住了的梦显圣，而是那眼圈早已红透了的桃香。只见桃香快速念动着口诀，催动着体内最后的妖气，竟是化作了一只青鸟，展开翅膀，竟是飞快的朝着妖主冲去。

好似一支箭一般，桃香用尽了全力飞行着，在妖主震惊的目光之下，狠狠地撞在妖主的胸口。

那一刻，青鸟重变回桃香摔在地上，那桃香的额头被方才的撞击撞的紫青一片，整个人已是虚脱了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而那妖主，竟是也因桃香这全力的这一撞击而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在了地上。他身上那破绽，此时已经是在梦显圣眼中暴露无遗了。

梦显圣......

桃香将这最后的期望放在了梦显圣身上，她急切的抬起头，然而看到的，竟是梦显圣站在那里，双目无神的盯着那单膝跪地的妖主，全然没有向前一步的打算。

“梦......梦显圣？”

桃香呆呆的看着那愣神的梦显圣，想要起身去叫醒他，却是怎么挣扎也无法从地上再爬起来。

那梦显圣，此刻的眼神，却好似死了一般。双手，竟是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呵......梦显圣......怎么？别人好不容易为你创造的机会，你怎么没有好好把握住呢？”

而此时的妖主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挂在自己手上却早已没了气息的莴菜，他冷笑了一声，抓着莴菜的脑袋便将它从自己身上甩了出去。

那莴菜在地上滚了几圈，便躺在那细细的雨中，不动了。

桃香拼命地挣扎着爬到了莴菜身边，看着那已经一动不动了的莴菜，热泪再度从眼眶中流下，她转头愤恨的看向妖主，却看到妖主此时已经走到了梦显圣面前，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掐住了梦显圣的脖子。

“咳......”梦显圣嘶哑的咳了一声，想要奋力挣扎，却是发现此时的自己与妖主之间竟是有着天一般的差距，这短短的一个月中，妖主就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那力气，也不是此时的梦显圣能够比较的了。

“你在犹豫什么呢？”妖主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那表情痛苦的梦显圣，他的心中似是升起了一种兴.奋地感觉，“你是不是......害怕像杀死修灵那样......杀死我？”

“唔！”

梦显圣眼睛一瞪，眼前，竟是没来由的又出现了那倒在自己怀中的少女，与少女临死前露出的笑容，以及......刺穿她胸膛的那把剑......那只手......

“梦显圣......你知道你自己的吧？从小便是法术不行，修道不行，无论学什么都是倒数，可偏偏......在剑术上的成就，是众多仙人都无法比拟的。”

妖主勾了勾嘴角，抬手将梦显圣按倒在地，冷笑道：“明明你只要再按照那条路子走下去，凭借你的仙剑术，成为一位有名气的大剑仙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你，却在二十五年前封剑断修，再也不碰剑一下。那么，梦仙人，请问这是为何呢？”

“呜......”梦显圣身体一颤，他面如死灰的将脸转向了桃香，看到了桃香那惊讶的表情。

而桃香的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先前蝶衣对自己所说的那些事情。

‘若非是那一年修灵仙子身死，妖主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莫非......那个杀死了修灵仙子的人......便是......

“呵呵呵呵，梦仙人，您难道......还在为当初的那件事情而感到忏悔吗？”妖主的手却是越掐越死，那梦显圣双手拼命的拉扯着妖主的手，那虎钳般的手，却是纹丝不动的卡在梦显圣的喉咙上。

“果然还在忏悔呢......当初那件，杀了我妹妹，修灵的事情......”

——

那一刻，桃香好似觉得这世界陷入了真空中一般，瞬间显得是如此的宁静。

耳边的风声，雨声，好似是全都已经听不到了。

就连眼前，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存在。

不......还是存在些什么的。

那一男一女，少女倒在男人的怀中，身下已经是染满了鲜血。

而男人却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颤抖的手，沾满了猩红的血，一点一点的，握着一柄长剑，从少女的胸口缓缓抽出。

“谢谢......”

打破了这世界最后的宁静的，是少女微笑着对男人说出的话。话音落毕，这空白的世界，竟是裂出了无数道痕迹。

最终，化作点点碎片，飞向了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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