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绝对的力量

为了减轻女孩的负担，柜台另一侧的少女伏在台面上，从上方探出半个身子接过了委托。

柜台之上的崭新的面孔，第一次替代了视野中的天花板，倒影在女孩那双绯色眼眸之中。

那是一名黑发的美少女，有着紫水晶般动人的眼睛。

女孩缓缓放下脚跟，略带思绪地伫立在柜台前。

不一会儿，柜台上方又探出少女的脸庞，然后将办完手续的委托递了回来。

“C级委托，请注意安全哦！”

少女赠予女孩一个微笑，像阳光一样温暖。

女孩捧着委托书，呆呆地看着这张笑脸。

能够拥有这般温暖的微笑，想必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

“喔喔喔……嗯……谢……谢谢。”

“不客气哦！”

女孩小心翼翼地收好委托，匆匆地离开了公会。

在那之后，女孩一改之前脏兮兮的装扮，以焕然一新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每次都在那个柜台提交委托，而那位少女也总是笑脸相迎。

渐渐地，两人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少女名为缇娜·薇莉崔丝·圣玛露安，女孩名为英菲米莉·里恩·多姆克劳德·莱修斯·露温·伊丽莎白……

“停停停！”我做出个中止的手势，“缇娜！你是不是对‘亲密无间’的定义有什么误解啊？”

“啊？有什么问题吗？”缇娜咬了口苹果，“我跟莉莉看上去难道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

那哪是亲密无间啊，那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

不过我并非是那么在意细节的人：

“呃……总之，你想说的就是，你是第一个和莉莉交朋友的人啰？”

“嗯。”缇娜点了下头，“那个时期的莉莉挺乖巧的，让她端个洗脚水什么的超积极的……”

“……你这是亲密关系吗？”

主仆关系吧？

“那孩子意外的单纯呢。只要对她说，‘如果不帮我把这件事做好的话，我很难继续跟你做朋友呢’这类的话，她就会乖乖地去做呢。”

“呃……明显是莉莉在讨好你呀！”我抓狂地搔了搔头发，“为了珍惜这个得之不易的朋友……莉莉把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啊！”

我能够理解那个时候的莉莉——常年与孤独作伴的人，在首次感受到来自同伴关怀后，就会变得极其珍惜这段友谊呢。

没想到却交到这种缇娜奇怪的朋友……然后被她任意摆布。

莉莉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总之那段时间我们相处的还不错。”

“嘛，听上去算是亲密关系吧？”我苦笑着撇了撇嘴，“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莱特霍斯·威廉顿尔跑来要当冒险者……”

“莱特霍斯？”我依稀记得刚刚好像就是缇娜说出这个名字后，莉莉放弃了她的吸血计划。

“他是谁？”我问向缇娜。

“帝国重臣的儿子，前途无量，是皇族器重的才子，被视为帝国的未来。”

“那么厉害吗！”我摸了摸小下巴，“那他当冒险者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缇娜拍了下桌子，吓了我一跳，“他只是个凡人啊！”

所以，当时的缇娜极力反对莱特霍斯成为冒险者，毕竟要是他出了事的话，对皇族而言可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然而莱特霍斯却有着一颗成为冒险者的心。

即便是多次申请遭拒，他仍旧坚持了下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宿命中的转折——英菲米莉。

英菲米莉精湛的剑术，以及她与缇娜的亲密关系，让莱特霍斯找到了突破口。

要是能够向那个金发萝莉学习剑术的话，说不定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冒险者。

本着这个想法，莱特霍斯对英菲米莉展开了攻势。

在他的若磨硬泡下，英菲米莉最终同意教授他剑术——在预付了40%的学费后。

缇娜虽心里感到反对，不过见莱特霍斯在掌握一定本领后，能够协助英菲米莉完成一些公会委托了，便同意让他成为真正的冒险者。

莱特霍斯与英菲米莉组成的“黄金搭档”，便时常在缇娜那里提交委托。

三人的关系渐渐变得融洽，甚至到了珍视彼此的程度。

那段平和的时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S级喰种的出现——

名为艾奥莉娅的喰种领主，突然来访公会，以一己之力击杀了半数以上冒险者。

“这是你们的愚昧行为遭至的代价……”

艾奥莉娅丢下这句话后，便在只剩废墟的冒险者公会前转身离去了。

那场战斗导致钻石级冒险者全部阵亡，白金级以下死伤过半，除了缇娜受了点轻伤之外，英菲米莉和莱特霍斯均是身负重伤。

但是。

莱特霍斯却失去了生命，而奄奄一息的英菲米莉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难道是……”我仿佛明白了什么，“……莉莉吸了莱特霍斯的血，所以才活了下来？”

缇娜只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并没有对我的推测做出回答。

“不可能，莉莉怎么会为了自己活命，对奄奄一息的同伴下手呢！”我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那种状况下还被吸血的话，莱特霍斯肯定会死的……”

“其实我也不敢相信是莉莉结束了莱特霍斯的生命……”缇娜咬了咬嘴唇，“但是在后来清理现场的时候，我确实看到了莱特霍斯脖子上又吸血鬼咬过的牙印。”

“莉莉……”我脑中混乱地埋下头。

“我向莉莉问过这件事，甚至与她发生了争吵……但她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缇娜以左手支撑侧脸，“在那之后莉莉失踪了一段时间，然后她又回来了……尽管我们仍旧亲密无间，但彼此心里似乎也多了一层隔阂……”

“后来你就去读研究生了？”

“嗯……”缇娜点了点头，“其实后来我觉得莉莉的做法也可以理解，当时情况危急，活下来一个总比都死掉要好。只是……那件事之后，我心里就对吸血这件事感到抵触呢。”

“就因为会想起莱特霍斯么？”

“嗯，他那时才刚刚十六岁……”缇娜眨了眨眼睛，略显惋惜地口吻说完。

“这件事对莉莉影响也很大吧，毕竟她听你一念道这个名字，就放弃吸你的血了呢。”

“或许吧，哎……莱特霍斯一死，皇族的权势也受到了冲击，那段时间差点就爆发内乱……”

缇娜失意地笑了笑，“好不容易战胜了贝多芬僵尸的王城，却差点因为自己人遭到覆灭呢。想必直至今日，威廉顿尔家族都对皇族耿耿于怀吧。”

“没想到缇娜和莉莉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呢……”我叹了口气，“都怪那个叫什么莉娅的领主，要不是她莫名其妙地袭击公会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惨剧呢……”

“原因就无从考证了……”缇娜望了望天花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这种渺小的人类，只能被艾奥莉娅任意摆布呢。”

我深思着低鸣一句，叠起放在桌面的两只小手手，侧过小脑袋枕在上面看向缇娜：

“不知道莉莉去哪儿了……”

◇

曼特尔城，城中心，领主府邸。

位于城区心腹地带，原是曼特尔城领主栖息之所的领主府邸，已然易主换作他人。

名为艾奥莉娅的S级喰种，即是整个曼特尔橙区的掌管者。

即便是在同族当中，听见这个闻风丧的名字，也会不禁感到两股战战。

嗜血、无情、残暴……诸多类似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强大的存在。

他说，曼特尔需要一位领主，于是原领主的头颅从宝座上跌落。

他说，曼特尔应该属于喰种，于是喰种势力渗入城市，遍布大街小巷。

他说，曼特尔不可缺乏火力，于是奇诺泽尔防线得意保留，作为偶尔娱乐的玩具。

在他的掌控之下，看似混乱的曼特尔橙区，其实正以有序的秩序走上预期的轨道。

此刻，他正坐在领主宝座上，静静聆听属下的汇报。

“领主大人，帝国果然派来了增援，截止目前，他们已经完成了围墙的修复，预计很快就能恢复抑制器的使用了。”

单膝跪地的男子是一名低级喰种，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见到领主，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已经可谓是死而无憾了。

只是，明明难得有向领主汇报的机会，可为什么，他的身体却在丢人地发抖。

眼前的人便是领主大人，但是与其处在同一空间下，就能清楚地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这种充斥着领主强大气场的大厅中，仅是维持呼吸就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那看来目的达到了。只要逼迫王城派出了增援，交给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领主改为双腿交叉，以左手托着脸腮的坐姿缓缓开口。

明明是隔着数十公尺的距离，领主雄厚的声音却清楚的传达进自己的耳朵里。

不仅如此，这阵雄厚的声音不断增强，以至于在整个府邸回响，震耳欲聋。

这……这就是半神之人的实力吗？

汇报者吃力地维持着冷静，尽管手心的肉已经深深掐入指甲盖里，他仍旧无法用疼痛停止浑身的颤抖。

吞下一口唾沫，他以轻微颤抖的声线回应领主的发言。

“领……领主大人……其实，王城就派来了二十几个人……”

“什么！”

从宝座上爆发出一声怒吼，宛如一桶炸药爆炸发出的轰鸣，整件府邸都遭到震动。

不少碎石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墙壁都在瞬间绽开裂缝。

“啊啊……啊……领……领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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