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把白色的卫衣衣帽拉到头上,遮住凌乱的头发。他从梵高展馆里溜出来,再把警戒线拉回原位。
用炼金术黑掉的摄像头也要记得复位,就和看了神秘网站要记得清楚浏览记录一样天经地义。
因为“不想走路”这种草率的原因,艾娜解除了实体化,本次的犯罪团伙里就只剩许笙一个人。
意识中传来艾娜的声音:“梵高是荷兰人对吧?下次我们去荷兰玩怎么样?”
许笙在意识里回答:“如果你可以帮我付机票钱的话,我也会很乐意的。”
“也不一定要坐飞机呀,比如说我们骑自行车去,那不就很便宜了嘛。”
“从海里游过去更加便宜,”许笙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宅在家里看荷兰的旅游纪录片可能更不错......”
“主人就不可以有点更远大的追求吗?这样无聊乏味的生活究竟有哪点吸引人了?”
有人喜欢萝卜有人喜欢青菜,你也不能强求啊。
许笙走进大厅边上的咖啡店。顺手关门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拉着一个小女孩朝保安走去。
想必是同校A级的莫奈吧,无论怎么讲都一定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偶尔还挺身而出打击犯罪,毕竟【落雷】也是高杀伤力的异能。
还真TM有点像英雄什么的。
“一杯拿铁。”
咖啡店里的布景很有历史感。长条的木板拼接成了地面,正中央的墙壁上挂有一个巨大的船舵。
让人想起了传说中从法国开到美洲的那艘船。
许笙随便坐到一个空位子上,闲来无事地看往窗外的麻雀在树枝上跳跃翻飞。
一个平静的女声冷不防地响起:“一声不吭地坐到我对面,有何贵干呢?”
蛤?
许笙一脸懵逼地把头转回来。
对面的女孩戴着棒球帽,穿着很随意的休闲装,米色的长发被窗口的微风吹起。
湛蓝色的眼睛如同亘古的冰湖,即使是对视都让人觉得寒冷。
到底为什么会在博物馆里闲逛遇到自己的同桌啊?
到底为什么会在喝咖啡的时候坐到这座冰山的对面啊!!
许笙满头大汗地陷入了大脑当机状态。
“先生,您的拿铁。”
服务员把拿铁端到了许笙面前。
“你的咖啡到了。”
冰山女孩端起自己的咖啡,啜了一口。
“不喝吗?”
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这要怎么让许笙喝下去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
冰山女孩瞟了许笙一眼:“忘记我名字了吗?”
薇拉——
这家伙叫做薇拉。
“走累了进来坐一坐。”薇拉用杯匙搅着咖啡,“很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一杯矿泉水在景区会贵一倍,在沙漠里又会贵十倍。
这么算的话还不是很亏。
“你刚刚好像在看那个叫莫奈的吧。”
“是的……然后呢?”
“扮演英雄角色的人,”薇拉放下杯匙,“但很遗憾,这个时代并没有英雄能够存在的一寸土地。”
她今天话很多啊。
“你很羡慕他。”薇拉抬起头,用蓝色的眼睛凝视着许笙。
这家伙在看什么呢?
为什么像欣赏一座雕像一样欣赏自己?
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羡慕莫奈,但那终究也只是羡慕而已,那样的责任过于沉重。
而且……那是超能力者的事情。
“羡慕……有吧,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法做到他那样。”
“你身上有不同寻常的东西。直觉。”
孤独的人果然善于观察。
“有吗?”
“你并不喜欢超能力吧?”
这都被看出来了啊。
是的。
很讨厌。
没有这种东西,世界就会更加平静。
他也只会是个普通人,不会再多出来一个标签【无能力者】。
薇拉扯了一下棒球帽的帽檐:“那就随你自己开心好了。”
“你今天很健谈欸。”许笙端起咖啡杯。
“不喜欢吗?”薇拉喝完咖啡,站起身仰起,“如你所愿,话少一点好了。”
完美的45度角。
噗——
这家伙在给自己增加设定吗?
许笙手一抖,咖啡杯脱手而出。
一股震荡般的力量托住了咖啡杯,让咖啡一滴不落地和杯子缓缓降落在桌面上。
毫无疑问这是超能力。
“再见。”
薇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店。
尽管总会有人让他觉得超能力者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差别,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鸿沟还是阻断着他和另一个世界的联系。
久而久之,他也不感兴趣了。
因为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属于许笙的就是那平静的生活而已。
这样的生活只是世界的一个角落多么让人沮丧,如果它是全世界就好了。
他带着难以平复的急躁心情喝完咖啡,扯了张餐巾纸就踏着木板走出了咖啡店。
他漫步到洗手间,拧开洗面盆的水龙头,捧了一大盆水。
墙壁上的长条玻璃镜面上还挂着擦拭的水痕。
他从镜子里看到一个金色卷发的中年外国人走向了这一排洗面盆。
说实话,看起来很像黑帮电影里的纽约底层混混。
他过许笙的身后,也许是不小心,用肩膀撞到了许笙的背部。
哦豁,完蛋。
虽然这大概是场意外,但许笙不出意料会被辱骂。
“你这婊*子养的野种。”
外国人揉着肩膀,嘀咕着扭开水龙头。
——混账。
但那也没有办法,请随意骂吧,反正我装作听不见就行了,就像一条傻乎乎的哈士奇那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可以了。
许笙捧着水洗了一把脸。
他用手拧住水龙头,狠狠地把把手扭回去。
一种巨大的扭曲力开始在整个洗手台上蔓延,随着钢管变形的声音还有石头碎裂的呻吟,一条条裂痕爬满了洗手台。
玻璃应声碎裂,每一块碎片都清晰地映照着许笙那张惊恐的脸后旋转着下落,水滴一般哗啦掉落在了地面上。
啊怎么了?
世界末日吗?灵异事件吗?
愣了好一会儿,许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那可真是让人发懵的黑色幽默。
他不知为何想起了蜘蛛侠,那家伙在被蜘蛛咬后不久拧断了自家水龙头。
从彼得帕克背上诅咒的一刻开始,最幸福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水从断掉的水管里缓缓喷出,就像一座安静的喷泉。
“求求……你……”
一个微弱的求饶声从一边传来。
那个外国混混坐在地面上,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老爷……博物馆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近乎要倒了般坐在地上。背后是一片残破,构成了一幅静止的光景。
不久来着……是什么时候?
许笙也曾这样瘫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某个冷酷的冷血的身兵器。
害怕地看着上等的人们,发自内心地希望这样的世界不要再存在。
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样了?
许笙发自内心地理解到,他哪个世界也去不了。
平静的生活早就在一连串事件中消失了,超能力者世界的大门永远为他紧闭着。
他所拥有的的就是这片鸿沟以及炼金术的暗影而已。
“水管爆了,不要紧张。”
许笙看着惊慌的混混,叹了口气,沉默地走出厕所。
走出好远,他才听见后面跌跌撞撞的奔跑声。。
白裙女孩靠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墙上,静静地等候着。
看见许笙来了,她很高兴地朝许笙伸出手。
许笙也和之前一样,微笑地伸出手——
然后僵在了半空中。
脑海中闪过记忆里破碎的画面。
冷酷的冷血的兵器,自己被切断的下半身,流了一地的血。
“怎么了?”女孩疑惑地问道。
没有什么。
害怕而已,恐惧而已。
或者只是单纯地害怕那样的世界,所以不想拉上大门的把手。
虽然这么说会显得很不男人只要逃走就好了。
迎着阳光盛大地逃亡,唱着歌吃着火锅就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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