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多少个树干断裂的声音中,许笙的全身器官似乎都已经移位,但身体表面的腐蚀因为一种奇怪的力量停止了。
睁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世界,自己撞倒了多少棵树?一条纵深的沟从自己之前的位置一直生长到这里,上面还在冒着一缕缕热气,枝桠凌乱的断在各处。
“主人真是笨蛋。”察觉到了头部似乎枕在一个特别柔软的东西上面,向上望——一张熟悉的精致的脸和耷拉的呆毛。
这么说自己的头现在正靠在......艾娜的大腿上?
许笙挣扎着起身,却被艾娜制止了:“主人。有话想对你说。”
“拜托眼前还有一个神国使者要来把我赶尽杀绝啊!”不过看到艾娜的眼光,他就焉下去了,“好吧。”
“谢谢你来找我,”艾娜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我以为我又要被转手了。真是冷啊,冷得让人发抖,就像是我被抛到了大河里去,被水冲成无数碎片。除了害怕,什么都感觉不到......”
许笙想起了昨晚的那个雨夜。“好冷啊”——那个女孩当时也是这么说道。
她的手此刻就握在自己手中,他可以给她温度。
“还冷吗?”许笙想了很多华丽的辞藻,但在此刻竟然全部忘得一干二净,也只能搬出这么一句问句——却突然发现自己还是重复了昨晚的那句话。
刹那的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哪个雨声滴滴答答不停的小餐馆,远处的霓虹灯模糊了时间的界限。
“不冷了,”她轻轻笑了起来。“只要抓住这只手,我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好像是严冬中的旅行者在天寒地冻中突然看见了生长在冰雪中的雪莲花——能治愈所有的苦痛与不甘,好像人生下来只需要这一瞬间就够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
艾娜漂浮到空中,长发在风中披散。她的身体逐渐变成了红色半透明的粒子状,分解成了夏日的夜晚红色萤火虫那样的光点,又组合成了那把灰色的现代风格长剑,仿佛有什么在里面醒来了,狂风突然以之为中心刮起。
许笙伸出手握住剑柄。
“我也一直都在这里。”
【观星者】在注入大量的力量时边缘会变成晶莹剔透的发光状——现在不是剑的一部分,而是整个剑身都发出了那种红光,照耀了这片黑暗的树林,红色如精灵一样冲破了咒缚,宣告着愤怒与无拘无束。
他举起剑,像离弦之箭顺着那道深沟一般冲了出去。
与其说是冲,不如说是弹射,就像是一把由肌肉组成的弓,将他自己作为箭射了出去。
五十米的距离不过是一瞬间——他出现在路易正前方,用通红的大剑迎向那些绿色的光编制而成的毒蛇,即使剑锋没有接触,那些绿色的光也即刻消散。
【给我能保护别人的力量啊!!】
剑柄以上的红色烈光几乎没有阻拦地撞上了防护力场,整个力场泛起的不是涟漪,而是险些破碎的狂潮。
路易不敢相信地咳血,眼神里写满不敢置信:“为什么......你只是......”
“吵死了。”许笙反身跃起,剑迎上了月光,无数复杂的炼金矩阵浮现在剑上,以及长剑周围的空气中,仿佛活过来一样呜咽着轰鸣。
“激流葬——”剑锋切割了防护力场,定在了路易的肩上。
下一秒,红蓝相间的光点连城一条条线,从路易的身体里崩裂出,就像是激流从高落差的河段上落下,突然遇到了阻碍的巨石,排起了几丈高的巨大浪花,整条河流都在怒吼,如同沸腾了一般。
光将少年的脸照的惨白,头发在风中飞舞。
从路易身体里迸发出的激流一般的光点,像水花一样淹没了两人,地上的尘土爆炸一般激起。
战斗结束在一瞬间,简单粗暴,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有绝对的压制。
“原来如此。引爆人体内的量子场吗......不愧是魔鬼......”路易倒在地上,仍有一点残存的神志。
许笙收回了剑,捡起地上的集束枪:“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看你也是个可怜的人。”
路易开始呓语:“还会有我的后继人的,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
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
创造出恶魔的正是我们自己啊。给予痛苦,终会收到痛苦。
在别人的眼里,恐怖组织是地狱是恶魔的宫殿——但那是路易唯一的天堂吧?
也许我们也只是一群活在梦里的可怜人?
......
地上,风翻开了古兰经的书页,远处有一朵雏菊花在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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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会议室里,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紧锁着眉头。在会议桌的两旁,坐满了投影出的影像——他们都是各国的最高领袖,无一例外的脸色难看。
中年男人姓刘,几乎每天都会在中央一台的新闻里露脸。
“我想各位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了吧?”
没人回答,这就意味着“是”。
“我想先质问一下刘先生,您隐瞒的事项好像多得过头了一点。”
“彼此彼此,贵国背地里动的那些手脚好像也间接导致了这次事件吧?”
金发的商务男淡漠地回答:“那种超大功率电磁扰动设备,说到底也是你们开发的吧?”
“够了够了。”挥手,“恐怖分子已经在网上发表了声明为这次袭击负责。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商讨【碎痕】和救出竞技场中的学生——不然舆论压力会很大,我们好不容易取得的联合进展就又要告吹了。”
刘苦笑:“各位是要让我交出【碎痕】了?”
“没错。”角落里一直缄默女人也发话了。
“我们的核弹武器系统虽然比不上俄罗斯和美国,但是制造一次核冬天却是绰绰有余了。”
“身为一个领导人你是不合格的。我们随时奉陪到底,如果我国的存在本身受到威胁,我们愿意制造一个比你所说的更加寒冷的核冬天。”
刘天骄缄默了。
任何神智正常的人都是绝对不会按下按钮的,一旦按下的结果就是毁灭。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却让人无法忽视。
猜疑链在威慑中纠缠,恐惧最终战胜了赌徒的豪情。
“退一步海阔天空吧。【碎痕】的秘密,”刘面无表情,“我这就公开。”
“恐怖袭击的事情怎么办?”
“不需要管。这正是我们现在需要的,”一个老女人平静地回答,“国民对于反恐的热情程度远远不够,而政府想要迫切解决这烂摊子,在座的各位也需要一些实际的行动来提高国民支持率,充当正义使者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就让它发生吧,就像珍珠港事件一样。”
“希望上帝宽恕我们,”一个穿着教会长袍的男人,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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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以【碎痕】的分享结束了,刘关掉了投影。
女秘书凑近问道:“这样是不是太亏了?”
“你以为【碎痕】是什么?能干扰核弹?拜托,苏潜研究出来的已经是最高功率了,【碎痕】是一种混合材料,各成分到达最佳比例时才会有最好的效果。”
“那这是什么用意?”
“没有用意。”这个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冷峻城府的表情,“这是给将军设的局。苏潜演得很好,只是被极端组织插了一脚......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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