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会经常犯傻的动物。
就像面前这闪耀于黑夜中的城市一样,每一个部件都在有条不紊工作,但总会有那么几个地方出问题。
许笙靠在阳台栏杆上,如此想道。
酒店的窗帘被风吹起,在映有木偶影子的灯光下摇曳。
“我总觉得……不对劲。”他低语着,“艾娜,哪里不对劲呢?”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趴在阳台栏杆上,红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个落寞的青年。
“主人在害怕什么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啊。”许笙看向远方的天际线,“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主人撒谎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啊。”
“嗯。”他苦笑,“我也是这么觉得。失败的骗子连自己都骗不了。”
第三颗月亮浮出云层,将月亮洒在了小小的阳台上。
“说给艾娜听吧。”艾娜背靠到栏杆上。
“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啊?总是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控梦境的炼金术士追杀,被恐怖分子找上,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和妹妹接吻了......”
“接吻?!”艾娜把手拍在栏杆上。
“哦请先忘记这件事情。”许笙捂住脑袋,“这只是我的想象——所以,RESET。”
“说给艾娜听吧。”艾娜背靠到栏杆上。
许笙表情有些凝重:“按照游戏规则,只要有输钱,我的脑子会一点点地失去活性……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或者说,没有任何感受。但我可能也会变成行尸走肉。”
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但他始终没有弄明白。
不过从结果来看这样再好不过了,既然他的大脑暂时还没有失去活性,那说明一切都还有回转得余地。
“嗯。”
“我……”许笙踌躇了片刻,“我会困在这里吗?”
“不会的,”艾娜把手轻放在许笙的手上,很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们约定好了。”
约定吗?
这么一想还是挺不错的,在黄昏的剪影下青年少女手牵着手,踩着小溪上的石头一起走向林中的小木屋。
朦胧的雾飘在每一个地方,但许笙宁愿相信雾的另一头是真的。
这样的东西吗?
“嗯,约定好了。”许笙下定决心,用左臂将身体支撑起来,“我会赢的,然后回来。”
少女踮起脚尖,摸了摸许笙乱糟糟的头发。
她微笑道:“说好了。”
许笙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伸出手,然后僵在了原地。
木头的摩擦声响起,侍者端着一盘拿破仑披萨立于门口。
“您好,请问您为何要一个人在阳台上说话呢?”
许笙慢慢收回了手。
“当成我在自言自语吧。”
侍者把披萨放到餐桌上,然后递出一张账单。
“这是马匹维修店的报账,请您过目。”
该死的真让人头大。
许笙走回房间,随手拉上落地玻璃门:“嗯很好,把那匹马修好之后卖给哪家该死的维修店,每月寄钱过去让他们帮忙养着就行。”
“这可不行。”侍者打开房门,“我已经把那匹马修好牵回来了。”
他无视了许笙近乎绝望的表情,儒雅地拉开房门。
半人马挺着丰满的胸脯,用铁蹄踏了一下地板,然后十分顺从地四足跪坐到了地上。
“换了动力炉,做了点小手术更换了一些肉体部件,”侍者鞠躬,“勉强能用吧,骑个十年八载是没有问题的。”
“骑……又是什么鬼?”
“马就是用来给人骑的啊。”
从逻辑上讲,这句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但无论怎样,只有变态才会骑在一个人体改造玩具上面吧?
仿佛很应景的,从马头面具的鼻孔中传来沉闷的出气声。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请容许我拒绝。”许笙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给她换个正常点的下半身吗?再装上义肢,让她过正常的生活,这不就解决了嘛。”
“身体的改造是不可逆的。”侍者用抱歉的语气僵硬说道,“她的整个身体都是以人马的方向改造的,根本没可能回到正常人的状态了。”
“那至少也把这个智障的面具取下来啊混账!”
“面具和她的头早就一体化了,里面还夹杂着呼吸道的改造。”侍者三鞠躬,“总之是不可能的,再者,变成马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看起来她也挺满意这种生活的,别人也无权干涉。”
该死的,许笙竟然想不出理由来辩驳这个木头疙瘩。
顺着这条路想下去可能也没有错,但是这种近乎绝望的动物生活,完全没法和什么高尚的原则联系到一起。
“我问你,她们还有智能吗?”
“当然有了,虽然稍微退化了一些,但总之还是比动物聪明太多了。”
“这匹发育良好的马在邀请您去骑她,”侍者将风衣递给许笙,“如果您想对她好一点的话,就去骑她吧,那样会给她巨大的**,大概就和升入天堂一般。”
说得也对呢,那只半人马也在认真地看着许笙,用她被禁锢在面具下的眼睛……发自内心地希望他能够来骑自己。
要怎么做呢?
所以——
“我拒绝。”许笙接过风衣,“虽然是假的,但我觉得很恶心。”
半人马在地上蹲坐了很久才起身,然后沉默地退到了走廊上,为许笙让出一条通道。
许笙走到电梯边,电梯门应声打开。
待侍者走进来后,他正准备关门,却发觉那匹马固执地站在电梯门边。
“你要跟着我们吗?”
半人马点了点头。
许笙叹了口气,然后垂下头。
“那就可以吧。”
可能这家伙不过是想到处走走获得【快乐】罢了,那就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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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说的,“赌场是数学家的乐园”。
或许如此吧,数学在赌博中并不是万能的,但它能将胜利的天平尽可能地扭向自己这一方。
电梯的轮盘指针指向了正确的位置。
侍者牵着缰绳,在一片马蹄声中,跟随许笙走到了赌场正中间。
老虎机在放着八十年代的金曲,夹杂着骰子晃动的声音,小球在轮盘上滚动,筹码堆成山又崩塌一桌。
“第一次挑战赌场的主人,您需要凑够十万的筹码,”侍者接过许笙的风衣,“每一次挑战之后,下一次所需要的筹码就会大量增加。”
“烦死了,”许笙将扑克牌摊到牌桌上,“根本不会存在下一次,我绝对可以一遍通关的。”
周围的赌客们都嘎吱笑了起来。
它们扭动着头,下巴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上下摆动。
“那么劳烦各位了,和我来玩一玩德州扑克吧。”许笙也没有在意这些NPC的嘲弄,“赢者通吃,祝大家好运。”
服务生很熟练地洗着牌,一张张的红桃黑桃方块梅花,照着那些贪婪的面孔。
一张张的数字唱成了一曲悠长的歌,王子皇后和国王都在诡异地微笑。
“很遗憾,真是一手烂牌。”许笙苦笑着摇头,“各位怎么看。”
木偶们嘎吱笑着,连接着他们的提线在空中飘摇。
“不过没有关系,”许笙将手指按在纸牌上,“各位的筹码都会被友好地取走,不会存在什么惊险刺激的桥段——我保证不会。”
出千是不被允许的——但仅限于被发现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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