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名为世界的监狱

从被投到派出所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了。

主编丧气地蹲在墙角。编辑迷茫地望着外面的星空。

“如果不是你去作死，我们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编辑没有说话，只是一根根抽着闷烟。

外面传来喧嚣的推攘的声音，不用说又是狱警们押进来了一个新犯人。

“我艹你大爷！”听起来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充满着愤怒和孤独的绝望。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青年的叫骂声依然没有停下：“听好了，我是不敢去打警察的！但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马格纳斯的狗！”

编辑停下了抽烟，向主编凑过去：“这个新押过来的是谁啊？这么胆大？还敢去打警察？”

主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一点。他似乎也是因为惹恼了马格纳斯被关了进来啊！”

“这年头，政府机关都变成马格纳斯的私人打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马格纳斯可是那个家族的长子。”

“是啊，未来多半就是他掌管那个家族了，谁都想去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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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笙在昏沉中被押到了派出所后，模模糊糊听见警察们和那些混混还有小孩说了什么。那群人离开了，警察抓起他，就要把他关进牢里。

体内的某些力量一下就去除掉了麻醉剂的作用，他挣扎着起身：“你特么去抓他们啊！我是被诬陷的，他们和马格纳斯勾结......”

警察往他的脸上甩出去一拳：“闭嘴！就是因为你惹怒马格纳斯，全是你自己犯蠢！才会有今天的事！”

许笙猛地侧身，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向墙上斜摔出去：“去你的！满口马格纳斯马格纳斯，你是他家养的狗吗？”

警察与墙壁撞击后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围的警察纷纷冲过来，拿起警棍往他身上打。

许笙灵巧地蹲下身，用腿踢倒背后袭来的警察，转身夺走警棍和警察扭打在一起，偶尔会有警棍落在他身上，不过这和他撂倒的警察数量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警棍敲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很沉闷，但是在这个场景下，听起来像是一段黄土高坡腰鼓的即兴表演。

“去你的法治国家！去你的依法治国！去你的！！”许笙咆哮着。“全他妈是一伙的！我今天替天行道，端了你们一窝黑！”

“小伙子，看看这个。”一个警察捧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胆战心惊的站在他前方，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腿在发抖。

许笙边叫骂边撂倒了身旁的最后一个警察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个警察。他的身边横七竖八倒满了衣冠不整的警察，有的还在呻吟，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

那魔神一样的目光让警察不寒而栗，因为它仿佛在说话。

它说，如果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罪恶，那我把这个世界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好了。

“看着你搏斗真是一种享受呢，只是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已经犯下了袭警罪？”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马格纳斯坐在豪华的沙发上，手端着一杯红酒。

“你应该明白，我发起火来，可以把这栋派出所都削平了吧？”

“知道啊。”

“那你还把我关进派出所？”

“因为我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啊。”马格纳斯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狂喜，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姿态。他的欣喜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狮子，终于看见了肥美的猎物。“把一个犯罪的人关进派出所，不是应该的吗？”

“听着，那个小男孩让我很生气。”

“我知道你生气啊！”马格纳斯大笑起来，“就是要让你生气啊！我最新欢看你们在这种时候扭曲变形的表情了！多么美丽，美丽得让人赞叹！简直是人世间最美的艺术品，值得我放在我家客厅珍藏啊——”

“你还想再被我当众羞辱一遍吗？我也很喜欢你这种神气的人在那时，尴尬与不甘的表情了。”许笙哐当一声扔下了手中的警棍。

“我才是猎人啊！我很不甘，所以现在我的猎物已经入笼了不是吗？我只需要考虑怎么折磨他，不不不，不是折磨他的身体，那太低级而且很无趣——我要折磨他的心灵，看着他在我的面前一点点坏掉哈哈哈哈！！”

“那么你先忙你的，我要去拆派出所了。”许笙转身离去。

“停下啊，听了我的话你就会改变主意了——”马格纳斯也不着急。

许笙停下了脚步：“嘴炮都是以这种方法取胜的，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啧啧，你不当反派真是可惜了，只是事情没法如你所想啊，许笙同学。你的父亲，在政府部门的哪个地方工作呢？还有你的母亲，每天上下班要坐21路公交车经过哪里呢？哎呀呀，一下子全忘了。不过如果你不能乖乖待在这里面，我也没有必要想起这一切了，因为一切都会没有啦！真是直接的说法，你懂了吗？”马格纳斯此刻与台上的那个沉着有风度的演说家判若两人，俨然是一个欲求不满的心理变态。

许笙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

他的语气软了，甚至带上了哀求：“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对他们出手？”

“真是乖呢——首先跪在地上。”马格纳斯指了指地面的方向。

许笙几乎没有迟疑地双膝一曲，跪在了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哦，刚刚口气挺大的啊？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了？”

“......”许笙欲言又止，不过想必说出口也是脏话。

“看过《蝙蝠侠》没有？所有的英雄都需要一个面具——不仅用来隐藏身份，还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没有戴面具就想当英雄，真是有趣，许笙同学。”马格纳斯端起酒瓶，往空空的高脚杯中斟酒。“超能力出现以前，人们渴望超能力也渴望英雄，因为它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超能力出现以后，人们才明白世界上根本没有英雄，只有我这样的自私鬼和疯子，用着手中的棋子一点点蚕食掉天下。”

“我没想到当英雄啊。”许笙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也不是英雄。我可以选择无视你们的行为，大多数时候我也是这么做的。你应该明白，有些事不要干得太过分。”

“现在还这么嘴硬啊，许笙同学。还不明白？电影里告诉我们法律会制裁恶人，可是，法律却是我操控你们的道具——因为我就是你们的统治阶级。”马格纳斯站起身，朝镜头走近，“当你和我作对的时候，你就是在和国家机器作对。我把你们关进私人监狱，强大的人终究会逃出来；但是我把你们关进了派出所，谁都没法逃出来。”

他的声音高昂起来：“谁也没法逃出这个世界啊！逃出了派出所的监狱，只是逃进了另外一个更大的监狱——这个监狱属于我，它的名字就叫世界！名为法律的东西会一直追着你，世界都是你的敌人！”

狱警打开了牢门，对许笙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马格纳斯缓了口气，接着说：“那么请在这里乖乖地待上一天吧，一天后自然会放你出来了——连你的签证预约都不会耽误。正如你所说，我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分为妙。”

许笙缓缓起身，面对着马格纳斯，目光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他最终颓然地转身，走进了那个普普通通的牢房。

狱警如获大赦一样，连忙锁上牢门。

许笙走到墙角，无力地坐下：“其实你不锁门，我也没法逃出去。”

马格纳斯满意地笑了，他关闭了视频连线，笔记本电脑屏幕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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