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 钉在十字架上的翅膀

天使神圣审判厅。

古罗马风格的大理石柱支撑着高大的穹顶，光滑的地板上映照出无数冷漠的脸。

层层上升的阶梯座位上坐满了身着白色长袍的天使，有的是白胡子老头，也有年轻的少男少女。出于审判的严肃装置与节省空间的实用目的，他们背后的巨大翅膀收敛起来折在身后。

“开庭。”灰白长发的黑袍老者将法锤重重一敲，转身朝向大厅中间的十字架。

“伊莉雅·冯，对于你所犯下的罪行，你承认吗？”另外几名座位上的黑袍天使问道。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十字架上吊着一个外表十七八岁的女孩。她默不作声，低垂着头，把脸隐藏在黑影中。

如果换在平时，这应该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吧？白色的长发披散在双肩，白底黑边的衬衫在微风中飘动。

现在，这个女孩被钉在了十字架上，触目惊心的钉子在她的身体上戳出了一个个红色的血洞，仿佛将她与十字架融为一体。她背后的翅膀也失去了全部力量一样，无力地垂在十字架上。

血色的花绽放在瘦弱的手臂上，有种残酷的美感。

叫做伊莉雅的女孩仍是默不作声。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下阶天使伊莉雅·冯。”陪审团里的天使不耐烦了。

“事已至此，一切都很明显了，不必再多问。”金发的中年男子站起，“伊莉雅·冯，借大天使长的神圣之名，我以异端罪的罪名，判处你流放罪。”

女孩抬起了头，那张美丽的脸上沾满了泪水，蓝色的眼睛像是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她轻轻地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现在......我们是在哪个时代？”

“这与今天我们讨论的东西无关，伊莉雅·冯。”

“慢着，”大天使长制止了陪审团的天使，走到钉着伊莉雅的十字架下面，“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与无可奈何，告诉你吧——现在是《圣经》旧约中的上古纪元。”

“我还知道呢......”伊莉雅嘲笑地笑了，“我是问具体的年份，人类的纪元法。”

“公元2001年。问这个有什么用？我们的一切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大天使长狂躁起来。他朝着穹顶咆哮，又低下头来望着地板发呆。“我们的文明都消逝了......再也回不去了。”

“你们还不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证明得很清楚了。世界上根本没有上帝......天使也不是上帝创造的......天使是人类创造的！就连整个天使的历史也只是时间对世界开的一个玩笑！”伊莉雅身后的双翼舒展开，仿佛是在炫耀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看起来很开心，眼底发出的光芒刺破了厚厚的阴霾，“顽固不化的老东西们，是我胜利了......错的一直是你们！”

“住嘴！！”“住口！！”审判厅被这句话瞬间点燃，座位席上沸腾起来，天使们勃然大怒。

大天使长狠狠地盯着伊莉雅，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天使们冷静下来。

“行刑。”

十字架下方的地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光流转其中，刻出来一个炼金矩阵的形状。

伊莉雅轻蔑地大笑着：“没有关系......这是那个男人的时代。我一直相信有一天他会来找到我的......毕竟他总是喜欢追逐危险。再多的痛苦，再多的无穷无尽的黑暗，我都能承受！只要能见到他就好......哪怕就一眼！”

眼泪大滴地落下，在炼金矩阵上蒸发成蒸气。

“现在你的罪名还可以再加上一个【崇拜魔鬼罪】。”大天使长打断了伊莉雅的话。“与《圣经》中那个可怕的魔王处于一个时代，是我们最大的不幸。”

座位席上传来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

天使们紧张地交换着眼神，唯恐那个魔鬼马上就会找上他们。

旧约中说，早上古的洪荒纪元，那个男人站在荒凉的废墟之前，血染红了天空，红色的雨纷纷落下浸湿大地。

“《圣经》？那种糊弄人的鬼玩意儿，真是不知道多么蠢的人才会去相信。借着我的研究，你们从上亿年后的未来回到了上古，不也直接证明了《圣经》的错误吗？”伊莉雅的身体表面笼罩上了光幕，光粒螺旋上升，她的身影也逐渐变淡。“我一直在努力当一个【他】那样的救世主......现在救世主也被送上了刑场，钉在十字架上。”

大天使长冷冷道：“你对禁忌的研究触犯了天使最神圣的原则，违背了我们所信奉的主。”

“呵呵......我所信奉的主从来都只有一个......他叫做真理。但是没有关系......这不是我的终点。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回来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相信，错的是你们！我是正确的！我一直都是正确的！”

她再度低下头去，整个人都慢慢地变成了虚影一般的存在。

黑暗之下的丛林很静谧。

这是片不可思议的丛林，它横跨了中国的整个中部地区，一直延伸到东南的沿海，在短短的一周内生长起来，参天大树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拔地而起。

黑色的天穹下，突然爆发起一阵紫色的光。那光刺破了云霄，折返砸在了丛林的深处。

气浪卷起来，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那股上苍的伟力。丛林的边缘处，一颗刚生长起来的巨树轰然倒地，在地上激荡起层层尘埃。

【能见到你就好了......那样就好了......到时候我也能没有遗憾地死去了......许笙......现在的你在哪里呢？】

伊莉雅的嘴角释然一般轻轻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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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过去了。

丛林的不远处，走过一个个废弃的农田，可以看见一座不夜的城市。这座城市也如同当初的森林一样不可思议地拔地而起。

风风雨雨谱写了一首岁月的史诗，那根倒下的巨树被烟尘逐渐掩埋，但一种奇怪的力量阻挡了它的腐烂。

带队的老师扬着一个小旗子：“同学们跟紧一点，现在我们就要进入丛林的外围了——你们看见的是一根因为不明原因倒下的巨树，埋在这里整整十四年了——仍然没有腐烂，大家可以去摸一摸。”

许笙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跳上去踩了踩。

“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千羽今天戴着一个遮阳帽，她想着不远处的许笙喊话：“好了，跟上队伍，要是你在这种地方迷路了我该怎么向爸妈交代呢？”

“哎呀呀，女王大人还是真的很关心她的废柴哥哥呢？”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那个在大竞技场的决战中被许笙打败的女忍者山口翎川。摘下了面纱，说实话她的脸蛋还是挺不错，尤其是胸部简直发育得惊心动魄......但是，许笙对她的好感度完全提不起来。

“如果你不那么欠揍，我们还能做朋友。”

“许笙，靠着一堆外挂打赢我，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山口翎川冷哼一声，“看看你，如果我是你爸爸，我就送你去看德国骨科。”

千羽的手上涌出金色的烈光：“诽谤请自重。”

许笙连忙跳过来拽住千羽的手往前拉：“好了好了，都走啦，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人人有责......”

一行人隐匿在了幽深的原始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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