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5 最残酷的真相

我的名字叫做伊莉雅·冯，是一名低阶天使。

我来自这个时代的九千两百万年以后的未来。

世界很无聊，因为天使是一个故步自封的群体。人类——这个星球上唯一有创造力的物种，已经灭绝了很久了。

也许正是人类的毁灭，才致使天使排斥一切带有人类文明的东西？

天使永远不会前进，但是这个种族可以存活很久很久，就像是坟墓里的长明灯——这是我自己的感受，对于大多数天使来说，他们的文明就是宇宙的巅峰。

人类的文明无比绚烂，可他们的文明就像是一朵烟花，绽放在灿烂之际，突又消失不见。这种生物的自我毁灭倾向很强，强的不可理喻。

但是我仍然没法抵御那种诱惑，那种被称为【科学】的东西美得让人不可理解。

于是，我干了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我瞒着其他的天使去翻查了很多禁书，也许我会因此丧命，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从那里面了解到了真正的世界。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那个王子会在她们伤心的时候安慰她们，在她们害怕的时候保护她们，在她们睡前给她们的额头留下一个吻，接着道一声晚安。

在同龄小女孩的白马王子是什么初代大天使长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候，我的白马王子却是一个叫做许笙的男人。

《圣经》上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这种严肃的书籍到了这里竟然会使用侮辱性的语言——这也是我欣赏他的直接原因。

能让那些老混蛋生气到失去理智的境地，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啊。

后来在禁书的书堆中，我找到了他攥写的书。

上面用红色的漆标示着醒目的打字【禁止阅读】。

“真是的......禁止阅读就把这些书全部烧掉不就行了吗？”

从那些冰冷、却带着隐藏不住的炽热的文字中，我想，“许笙”一定是一个很酷的男人吧？

就是那种纵横天下的浪客，四海为家，漠视世界上的规则。看谁不爽就一枪崩掉，有喜欢的女人就各种手段齐放抢来抱在怀里。从人类时代的书籍中，我了解到有一种叫做“花花公子”的词语，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种男人的。

虽然说......感觉他可能是一个坏人......不过我喜欢！！

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什么的......反正我就是喜欢这种男人！！

不过......我真的是喜欢他本人吗？也许只是我太想要自由的生活罢了。能够无拘无束地做我喜欢的事情，能够在阳光挥洒的草地上奔跑，追着明知道追不到的风筝。

“许笙”寄托着我对美丽世界的向往。

从书的字里行间里，我才明白这个男人太复杂了。

他既是圣人也是罪人，身上交织着过去和未来，杀过的人和救过的人同样多。他冷血残暴，却又经常会表现得像一个不知所措的蠢孩子......上帝啊，为什么这种奇怪的物种会出现在世界上？

我对他又抱有了一种敬畏的情绪。明明想用双手去触碰，此刻他却遥不可及。

那个男人最终走向了何方......他又来自哪里？

在书中他并没有提及。

也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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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痛苦地咆哮起来，把头扭向一旁，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知道......我就知道！！”许笙的手死死地抓住墙上砖块的突出部分，指节已经变成了惨白色。“这是个梦！该结束了！想起了吗？四下连敲的心跳声，天使的心跳。”

......

许笙闭上眼睛把手轻轻按了上去，感受着里面的跳动。

他皱了皱眉，又换了另一边。

千羽脸一阵红一阵绿，生怕这个家伙对自己图谋不轨。

“好了......吗？”

许笙皱着眉思索：“不对啊，完全找不到你心脏的位置。两边的震动一样强——

你觉得两颗心脏组成的血液循环系统是什么样的？”

......

“两颗心脏——天使的血液循环系统中有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正是四下连敲的鼓点。”

“在我靠近那只怪物——不不不，在我靠近你的时候！”他喘了口气，“我也听到了那种沉重的鼓点声，就像这样？”

他低下头，用指节敲击着砖墙的表面，从中回荡出“咚、咚、咚、咚”的敲打。

偌大的昏暗的牢房里回荡着“咚、咚、咚、咚”的回响......那是那只怪物的心跳。

四下连敲，残酷地敲碎着什么美好的念想，将谁抛入深渊。

“伊莉雅，听我说——一切都不是真的。现在的你就是一只怪物，一只残虐的怪物，懂了吗？我应该杀了你......这就是我应该做的......我应该做的！！！啊！！！”

许笙一脚揣在砖墙脚上：“我真是......日了狗了！！！为什么啊？为什么总是他妈的要发生这些东西？”

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愤怒而狰狞的脸。那双红色的眼睛睁得老大，从里面涌出带着浓黑绝望的泪水。

“但我不会杀你......你太可怜了。可怜得让人不忍心再伤害。但是我也不会救你......再见。”

他缓慢地转身离去，单薄的背影歪歪斜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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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伊莉雅·冯。

上次说过了，我在私阅禁书。

现在，我被天使们放逐到了这个世界的一片丛林上。

依照人类的理解，这一片森林应该是天使造成的吧？

恰恰相反，这只是人类自己的罪孽罢了。所谓的【大灾变】，从一早起就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报复。

世界多国政府修建的矩阵加速对撞机由于过速运转，在一场【时间海啸】中同时崩坏，巨大的能级导致了【某些东西】的崩裂。

地球这个整体的【某些东西】失控了......于是森林拔地而起，成千上万人死在了逃难的路上，世界陷入了灰色的萧条。

根据我对人类的了解，人类的政府想必会掩盖真相，然后嫁祸到天使身上。

可悲啊......

我看着图书馆周围的花儿绽放了又凋谢，湖水映照着天空的颜色在寒冷与温暖中轮回。

我看着大雨磅礴，露水在叶子上打滚，将叶子的头压得困倦地垂下去——最后依依不舍地落下。

我看着那些兔子在草地上吃草，它们会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窗台上的我，也许在想着什么有趣的问题？

我看着落叶飘舞而下，大风吹过，在草地上铺成柔软的红色。

可惜我不能走出这个图书馆，不能亲自去踩一踩。

......

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这个流放囚犯用的图书馆里，我开始腐朽了，和夏天的尸体一样。

那些小白兔不再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你们听说过《下水道的美人鱼》吗？

这部艺术作品来自一个叫做日本的国家。

画家在下水道里发现了受伤的人鱼，把她带回了自家浴缸。

人鱼腹部的烂疮慢慢扩展到全身并进一步恶化。先是慢慢向人鱼的上身扩展，然后流出各种颜色的脓水，各种蛆虫，长短不一，五颜六色，伴随着黏液从人鱼身上的脓包中喷射而出，混成一团，布满了浴缸以及浴缸周围的地板。

所谓【流放】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流放才被当做极刑，比起身体上的折磨，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我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得丑陋和令人作呕，变得让我自己都害怕起来。

我无数次想要自我了结......但是我做不到。

图书馆不允许我死去；此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自私的愿望。

我还想要见到那个人......无论怎样，我都想要见到他。

哪怕他漠然的杀了我也好......只要一眼就够了。

他就是那个风筝......我永远也追不到。

永远。

于是，我把判断真是与虚幻的标准锁在了内心最深处。

我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幻想的禁闭室里，让我残破的肉体成为了野性驱使的凶兽。

我渐渐学会了接受谎言，我也逐渐忘记了真相。

我只是被关了起来......我在等一个人来救我。

等一个人来救我......

图书馆外又是一个落叶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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