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阴沉的西装男人在小巷子里慢慢走着,警觉地瞟着周围。
沉重的脚跟声敲在高楼间破败的小巷里,垃圾堆里的老鼠四散逃开。
他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跟踪之后,用磁卡刷开了一道标注为“垃圾排放口”的小门。
“欢迎回来,罗伯特先生。”
电梯中传来机械的问候声。
西装男整理了一下衣领:“通知厨房,给我做一杯热的巧克力咖啡。”
电梯飞速下降,门最终打开时,露出了一个宽广的会客厅,白色的LED灯为这里提供着稳定的光源,白色的瓷砖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电视机旁放着两盆盆栽。
在这种地方的茶几上,竟然摆放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里面滋滋地播放着音乐节目。
沙发上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男人。
“罗伯特,回来了?”
“那个鬼地方我真是待够了。”罗伯特脱下外套,“整个试验场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伪装成变态和变态交流兴趣真是折磨人的事情!!”
“克伦威尔对你挺友好的吧?”那个老男人抬起头,眼中射出敏锐的光芒,“毕竟总统和美联储的关系现在还维持在表面上友好阶段。”
毫无疑问的,一场政治斗争就快要开始了。哈萨维在内心祈祷,希望再整垮他的老对头的同时能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总统先生,”罗伯特端起茶几上准备好的红酒,“在下实在受够了这种鬼生活了。”
那个老男人,或者说,哈萨维总统——叹了口气:“我才特地从华盛顿赶来指挥政变的行动,你就给我说这个?在政治漩涡中,你需要保持隐忍,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次你是作为我的总统特使去探访的,得到什么情报了吗?”
罗伯特从怀中掏出一块硬盘,接到电脑上。
他从事了很久的间谍工作,这次又是光明正大地深入敌人腹地,加上糊弄过了人体试验场的高层人员克伦威尔,得到情报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哈萨维滑着触摸板,一页一页地翻着那些资料。
“真是让人作呕啊。”哈萨维叹了口气,“美联储的人还真是恶趣味。”
罗伯特不以为然:“我们干过的事情也比这个差不了多少了吧。”
哈萨维的音量顿时提高了:“罗伯特,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杀人的过程都是一样的了,无非就是刀子进,刀子出。但是,有的人是为了取乐而杀人,我们是为了救人而杀人。”
“......”罗伯特没有说什么。
硬盘上的情报比较简单直白。
人型在药物和基因编辑工具的折腾下,被折腾成了各种狰狞的样子。
那些扭曲变形的恶魔根本就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力,它们不存在于任何一部生物进化史中,它们甚至不存在于人类的想象,因为即使是世界上最幽深的黑暗幻想也想不出这种令人作呕的怪物。
怪物们保留着人类的一些特征,但身体又被慢慢侵蚀着,身上的脓疮破裂流出脓水,属于人类的脸上表情狰狞得可怕,让人怀疑是否人类的天性中就藏着这些东西,从而对生命产生一种从内到外的厌恶。
哈萨维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档案:“【她】是怎么回事?”
“纽约市郊外长大的一个孤儿,在黑道上从事赏金猎人一类的工作。”
“和你一样是个孤儿呢,罗伯特。这让我想起了把你从修道院捡回来的那天。【她】是无能力者?”
“是的,无能力者,为了一个悬赏去调查那个人体试验场,最后就被变成了你见到的那样。”
屏幕上那个少女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躺在钢板床上。她那双金色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镜头,脸上全是生无可恋的迷茫。
那张动人心魄的脸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仿佛在勾引着人去犯罪。
“真让人怜爱啊,”哈萨维舔了舔嘴唇,“那么我们的熊孩子呢?”
“你是说那个叫做许笙的中国人?”
“是的。他现在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体内有一股力量抗拒着所有的基因编辑。”
哈萨维合上笔记本电脑:“恶魔提供的情报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确啊。”
“你是说——”
“没错。像是战争中的军火商一样,向战争的双方兜售着武器,坐观虎斗,从而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好处,”哈萨维摇了摇酒杯,“虽然这种和【炼金学会】一种性质的神秘组织不能信任,但是眼下我们得妥善利用他们兜售的情报。”
罗伯特咬紧嘴。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地为了自己的势力而奋斗,但在一些人的眼中,他们只是互相咬合的齿轮。
“好了,交代完工作了,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了吧,镇暴大队总队长。”哈萨维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时待命,我们的革命随时会燃遍这个腐朽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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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反对现任政府!!!”
“推翻这个腐朽的国家!!!”
衣衫褴褛的民众向镇暴警察投掷着火炬和石块,警察们开枪还击,但是在积蓄了十多年的愤恨面前,子弹的威力真是太弱小了。
罗伯特握着一瓶啤酒,坐在不远处的大楼窗台上喝着。
风将他的西装吹得飒飒摇摆,外套忘在和哈萨维的碰头处了,所以领带没有东西约束着,在风中像是飘扬的旗帜。
不是他心情不好,而是他正需要酒精的麻痹来让自己下手。
【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杀少数人是为了拯救大多数人。
为了乐趣杀人的是屠夫,为了信念杀人的是英雄。】
在心中一遍遍念着这些句子,罗伯特仰头干了剩下的酒。
那张苍白的脸上因为乙醛的刺激而带上了红晕。
——这样就好了。
他努力地给那些奔跑着的民众加上一些修饰词:暴民,愚民......
“是啊......你们什么都不懂!!”罗伯特怒吼着从二十几层的高楼上跳下,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夜空中撕裂开了无数道口子,从中涌出令人作呕的可怕怪物,像是无数种生物胡乱拼接在一起的无数种失败作品。
一只怪鸟承载了罗伯特的体重,从人群的上方扫过。
人们根本没有反映过来,屠杀就开始了。
猛兽撕咬着那些难民,将他们的身子撕成无数的碎块,血液如同潮水一样铺满了整条大街,惨叫此起彼伏。
“上帝......”有人叫着,但很快就被撕咬声淹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当怪物们的嘶吼身边纷纷变成了咕咕的消化声后,那些黑色的裂缝再度打开,将那些怪物和满街的残骸连带着血水拖拽进去。
不一会儿,整条大街就安静了起来,路灯滋滋得闪着,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腥臭味暗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罗伯特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像是一个醉鬼——但他现在本来就是个醉鬼。
上帝?在那个修道院里,他在就不相信那家伙了。
“上帝......咕噜......”他灌了一口啤酒,“上帝早就死了啊......有事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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