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0 黑暗的边界线

布满污痕的瓷砖地面上站着成片的难民。在他们中间，一张办公桌旁坐着黑人大哥。

“政府当我们是什么？？”黑人大哥暴怒地把拳头砸向拳头，“抛弃掉一个被他们害苦了的可怜人，让他重新处于所谓文明社会的爪牙中，我们看起来会是那种人吗？”

“听我说完，老大......”守门人喘着大气。

“这简直是禽兽的行为！”大厅里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女声，“他们以为我们会屈服在他们的**下吗？政府抛弃掉我们，又要把我们变成他们吧的爪牙？”

“说得对，我们绝对不能把那个小家伙交出去！你说，政府来了多少人？我们带上砍刀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一个上半身**的纹身白人扭了一下脖子，“反正我们就是不缺这一条命！”

守门人脸色煞白：“我觉得我们应该迅速商讨一下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不用讨论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黑人大哥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兄弟们，抄家伙！今天，我们是正义的捍卫者！！”

人群中传来了交谈声，亡命之徒们大都摩拳擦掌——政府会派多少人来呢？反正肯定不多，砍死多少算多少，拖回来还可以改善伙食。粮食稀缺，每天都在有人被饿死，与其这样憋屈地死去还不如被砍死。

人群越来越轻松，仿佛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军队，而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子。

“别胡扯了！！”守门人咆哮起来。

大厅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黑人大哥意识到情况不对，抓住守门人的肩膀大吼道：“发生什么了？是什么事情？”

“傻瓜啊......你们这群无药可救的傻瓜！！”守门人红着眼睛咆哮，“他们来了一整个兵团啊！！还有一颗人造卫星随时准备把我们打下来！！”

他跪在了地上嘶吼，仿佛已经癫狂。

人群霎时间沸腾起来。

如同一个水盆破掉了一般，人群的水流从四面八方的出口向外泄去，“让我先走”之类的话此起彼伏，夹杂着美国各个地域的脏话还有怒吼声。

黑人大哥揪着守门人的领口，哆哆嗦嗦地逼问道：“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可以免除这一切？”

“把那只疯狗交出去不就行了吗？”

“混蛋！！做这种事情......还能叫做人吗？”

守门人的笑声更尖锐了，里面还带上了丝憎恨的嘲笑。

“人？开什么玩笑！！在逃难路上第一次吃人开始，我们早就舍弃掉这个身份了！”

突然，从大楼外的荒地上传来了枪声，回声良久才散去。

黑人大哥探出头去——在大楼的出口处一片血红，横七竖八地躺着些死尸。

“一个也不能走！这是命令！”远处的机枪形成乐包围网。

像退潮一般，慢慢地、慢慢地，那些难民们畏缩地退回了大楼。

与此同时，赤道上方的天空中，太阳的光辉突然黯淡了一些——因为在海洋，热带雨林的上空出现了第二颗闪耀的太阳。

距离【天行者】卫星充能完成还剩十二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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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睡着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你会经常在睡着之后不久有阵突如其来的下坠感——然后你就会惊慌地猛蹬脚，接着惊醒来——再昏昏睡去。

许笙浑身一颤，睁开眼睛，熟睡在他肩膀上的艾娜也醒了过来。

“怎么了，主人？”

艾娜歪着头看许笙。

“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有人朝我这里来了......很多人......”许笙的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他们想要杀了我......”

艾娜跳起来，做出一个挡在许笙面前的动作：“要像干掉主人就请先踩过艾娜的——”

“打住！！”许笙拼命想要挪动身子，者却无济于事——看起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

阳台的木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门的背后是黑压压的人群。

看见了那些眼神，会想到什么呢？

也许是那些再荒野中迷失的旅行者，在饥渴了许久，已经出现幻觉的时候，发现了远处一匹饿得瘦骨嶙峋的狼。他害怕那只狼，害怕那寒光闪闪的牙齿——因为那毕竟是一只狼；但他渴望那只狼，因为那只他得到了那只狼就是得到了生命，就能够活下去，就能走出这片该死的沙漠，前面就是新世界。

说真的，这么多人在你面前僵硬地站着并且一言不发，谁都会害怕。

衣衫褴褛的难民们默契地让开了一条路，从那里走出了许笙很熟悉的一个人。

把许笙捡回来的那个拾荒者大叔一步一踱地走向许笙，眼神中充满挣扎。

艾娜挡在许笙面前，无所畏惧地对着人群喊道：“贱民们听好了，老娘我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现在急需一些肉靶子练下手，六十岁以下者优先——”

“艾娜！！”许笙打断了她，“听下他们想做什么。”

艾娜阴沉着脸退到了许笙一旁，但仍然警惕地望着人群。

那些人在艾娜的扫视下都觉头皮发麻，想要后退却根本没法做到，于是双腿发麻几欲跪下。

“小伙子，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拾荒者走了几步也被不敢再往前走，因为许笙旁边那个女孩似乎真的打算把任何接近许笙的人都给当肉靶子分尸。

“和我有关吗？”许笙的眼神有些黯淡。

“是的，政府派来了一个兵团。”拾荒者低下头，“还有个停在天空中的大家伙已经锁定了这个位置——”

“只要把我交出去，你们就安全了？”

“是的。尊重你的意愿，我问你——你愿意被交出去吗？”

许笙沉默了。

“怎么，小子？这么怕死？”人群中传来尖锐的呵斥，“不过你也只是实验室里的东西罢了，毫无奉献精神......真是的，为什么政府造出你们的时候不给你们移植一些叫做‘美德’的东西呢？”

“这样不大好吧......”一些人忧虑地议论起来，但这些挣扎很快被淹没在了其他人的吼声中。

“要死的话你们和他一起去死好了！”

另一个粗声大气的南方腔分析着：“你想想，如果我们把你交出去，我们还可以活下来。但如果我们逞英雄，就是一起死了。况且，你被送回实验室也没什么，你本来就是用纳税人的钱造出来的，该在哪里就在哪里啊！”

“这样怎么可以……抛弃别人来活命，连最后的尊严都舍弃，我们还是人吗？”

“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想让大家因为你的伪善去送死吗？”

大多数人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劝说许笙。

“而且你不一定会死呢！把你交出去就是完美的结局了不是吗？我们大家都待在该待的地方！”

许笙握着拳头，默不作声。

艾娜蹲下来，做出蓄势待发的攻击状，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许笙——毕竟剑的防御方式就是攻击。

人们丝毫不理会这两个孩子，继续骂道。

“怎么，小子，你还要逞凶？”

“哼，要不是我们收留你——”

“你这个恶魔！！你招来了不幸！！就是你啊！！都是你害的！！”

......

“够了。”

许笙拉住艾娜的手，紧咬的牙尖蹦出这句话。

“够了。”

人群随着这句话再度安静起来。

“如果是为了拯救大多数的话，牺牲我一个也没有什么吧......”许笙小声地笑了起来，“你们继续骂好了，然后把我交出去吧，混账们......”

艾娜半张着嘴，恼怒地开口：“主人——”

但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明白许笙怎么也不会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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