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浅浅的字符。
许笙站在满黑板的字符前冥思苦想,时不时用指节敲打一下黑板。
“主人不要想了啊。”艾娜翘着板凳,头往后仰着,“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不不不......”许笙把手撑在讲桌上,“一定有的——你扛着我离开这个建筑物!”
“即使是花二十分钟也走不到安全范围。”
“把我胸口定位的那枚芯片取出来——”
“那样毫无意义。因为你的位置已经确定位于这栋大楼了,那枚芯片早就可有可无。”
许笙紧锁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艾娜。
“也是。临时调整坐标意味着额外的充能时间,如果时间一定,那么久不会变动坐标了。”
慵懒的阳光在艾娜的睫毛上折出清澈的光。
艾娜缓缓开口:“我尽力尝试一下。按照我现在的状况,以全力往外跑,然后硬扛住天上那颗大家伙的轰击——还是有一定几率能让你活下来。”
“这栋大楼里面的人怎么办?”
艾娜叹了口气,摇摇头。
“丢下呗。反正他们对主人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光线一阵扭曲,眼前仍然是大楼的阳台。
厚厚的人群围绕着两人,像是笼子中的野兽望着外面的山羊,恨不得把它撕碎。
许笙犹豫了很久,终于抓住艾娜的手。
“我们走吧。”
他好像已经放弃了什么东西,那双眼睛冷得如同坟墓。
死什么人关我鸟事啊。
“好。”
艾娜没有多说,抱住许笙,纵身从大楼上跃下。
随着几米高的尘埃,她在荒地里狂奔起来。
还有两分钟的剩余时间——能跑到哪里就算哪里。
这还不是最严峻的问题——两人很快就会到达矩阵武器的有效射程。
这种怀中抱妹杀的剧情似乎搞错了双方的角色......
许笙往后看了一眼,那栋大楼孤零零地耸立在荒野中。
那种负罪感像是千斤的负重要把它压垮,他努力遗忘却挥之不去的绝望的一张张脸。
军队开炮了——无数的光点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将要把艾娜吞噬。
艾娜腾出空闲的一只手,咬住牙,向前方一拳砸去。
红色的烈风吹刮起来,那些光点像是橡皮球砸在一睹水泥墙上折返回去,于荒地的地面上爆炸。
她踩着地面后退一段距离,准备发起更猛烈的突围。
“停下吧。”
听见自己的声音时,许笙也有些诧异了。
听起来很沙哑,仿佛一个已经生无可恋的老人。
他挣开艾娜的手,瘫坐在地面:“我打算和他们一起死。所以艾娜就请回到次维度吧,找个比我更靠谱的杀胚主人,没有什么可以留恋,想跑路就跑路——”
“笨蛋!!”艾娜狠狠地敲向他的脑袋,“遇到你这种主人......还真是倒霉!!方大同都比你靠谱多了!!那栋楼上的人究竟关你什么事啊!!”
“他们全都不关我的事......但是......但是我绝对没法看着那么多人因为我去死啊!!”
艾娜盘腿坐下,抬起头看向天空。正上方的天空中,那颗绿色的太阳正在散发着淡淡的【雾气】。
“真的......要这么做?”艾娜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这种傻子......历来就特别多!!”
许笙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笑:“没事啦。话先说在前面,我可绝对不是在犯中二——
我可是创造过奇迹的男人啊!!”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安慰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我会想你的。”艾娜低下头。
“嗯。”
很简短的对话。
简短到可以容纳的两人的整个世界。
那颗淡绿色的太阳突然爆发了,炽烈的光朝着这片区域照射——绿色已经全部消散,剩下的都是破灭的白色,洁白地让人神往,炽热得让人恐惧。
——果然我还是个傻子啊。
相交的火焰彼方,照耀着谁的未来?
许笙抬起手来遮住眼睛。
他看见了一条降临在凡间的光辉的大道,圆柱状的白光笼罩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努力地直视着那束光,用手拼命地挡住一点点光辉。
那刺眼的光芒中,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大道的中间,背对着许笙,背影因为强光变得很朦胧。
那束强盛的白光被冻结在了空中,缓缓地前进——原本在毫秒单位内就能完成的进程被扩张到了仿佛永恒。
那个叫做方大同的男人转过头来,钢铁一般坚硬的脸庞上,金黄色的眼睛中仿佛有整个世界。
“可怜人,你也是个傻子啊。”
“我是个傻子。就算我想要保护的人全都背叛我了......我也会去保护他们!!”
“那就走下去吧,傻子。”
空间在重影般的扭曲中回归原点,眼前已经是一片灿烂。
许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那栋大楼正上方的天空中,粒子竖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身体。
他看见了自己模糊的手——那双手正在螳臂当车般阻挡着巨大的冲击。
在那股狂潮中,思考都变得困难了。
一股蛮横的精神操控着他的身体,在给予他力量之时,也将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进一步破坏。
在近乎崩溃的神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仍然很清晰。
“真的要往前走吗?那里可是地狱啊。”
一双黑色的翅膀在许笙的背后张开。那对翅膀不再是骨翼,而是一对血肉丰满的羽翼。
黑翼扇动着周围的空气,黑色的羽毛在震荡中四散飘飞。
还未让人听见就消散的声音,请在此告诉这个世界啊。
“那就让我走向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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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们从窗户中探出头。
华尔街的出租车司机们纷纷停下车,跳上车顶抬头望着天空。
整个街道处在了停滞状态,但是涌出户外的人群丝毫不减少。
不仅如此,整个纽约市都是这样。
贫民窟一旁荒地上的足球被抛弃在了杂草间,远处是几个男孩。
“那是......什么呢?”
“也许是——神吧。”
光束带来的超高温中,纽约市天空上方所有的云都消散了,蔚蓝色的天空充当了世界最忠实的画板。
在那幅画板上——
一束强盛的光束在天空的某个高度停下了,分解成七种颜色的可见光,往周围的世界折去。
鸟群在空中乘风振翅,飞向彩虹的彼端。
教堂中的唱诗班挽起手来,在蜡烛前唱着古老的圣歌。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我罪已得赦免
——前我失散今被寻回
瞎眼今得看见
——当我感到痛苦悲伤时
你却不走留在我的身边
——当我正要掉进深渊
你却把我救出
——你带我给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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