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创造灵魂之人

1997年，一个叫做瓦尔顿市的小城市的郊外。

山间的平地上有一栋小楼，黯淡的光只能染黄周围很小的一片天。

劣质的电线发出烧焦的味道，滋滋的背景音乐可以听得一切精神健全的人抓狂。

男人扣好黑色大衣的纽扣，把桌子上凌乱的文件整理了一下。

他对着镜子理了一下衣领，金黄色的眼睛隐藏在深陷的眼窝中。

“咳咳！！方大同，电线又烧断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走进来，咳个不停，“实验室里全部都是烟，那台老型号的IBM主板似乎也报废了。”

“知道了，老申，”方大同走向门口，“我去买一条新的，顺便带她去散散步。”

“出去就不要回来了，”白大褂抱怨起来，“那个小家伙的精力旺盛到可怕，这个实验室不欢迎熊孩子。”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白大褂就走回了浓烟滚滚的实验室。

方大同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一撮呆毛首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其次才是那双疑惑的红色眼睛。

少女瘦小的身子裹在白床单里面，头则努力地抬着——方大同必须要埋下头才能与她对视。

“我要出去玩！！”少女很委屈地抓住方大同的裤腿，身上的白床单也因为失去了拉扯而刷拉掉在地上，露出了少女发育得十分贫瘠的身体。

方大同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脸，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的全部都是那一张脸。干枯的嘴唇轻轻蠕动着，仿佛要叫出什么。

“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艾娜才不要在这个地方待着！！”艾娜哭丧着脸，“大叔，求求你——”

随着这声称呼，方大同才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如同从噩梦中醒来。

“不要叫我大叔。”他蹲下身，把白床单披在艾娜的身上，“穿好衣服，不要随便给人看。”

“你也不行吗？”艾娜把白床单围好，歪了歪头。

“不行。”方大同冷冷地回答，把手揣进风衣口袋里，径直走出了大门。

艾娜唔唔地跟了上去，却被床单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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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同并没有往城区走去，而是晃悠悠地走向了远处山岗上的一颗大树。。

他在那颗大树下找了好久，才寻到一片中意的草地，靠着粗大的树干坐下。

艾娜见状，也跟了过去，靠在了方大同旁边。

“该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方大同挥了挥手。

“我喜欢杀人。”

“那你还是坐在这里吧，别去给我惹麻烦。”

两人无言地坐在一起，方大同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艾娜只会单纯地跟着他——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要干什么，所以只能跟着方大同。

那个男人浑浊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一些神采，就像一口枯井涌出了泉水，冲刷着上面的灰尘。

“艾娜。”

“怎么了，大叔？”艾娜扯着床单问道。

方大同的声音很犹豫。

“就这样......坐在我身边可以吗？”

“......”

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可以吗？”

艾娜把头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大叔......虽然我什么都不明白，但是......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一个人？”

方大同愣了愣，然后落寞地低下头。

“是的。对不起。”

艾娜笑了笑：“大叔，谢谢你把艾娜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但是艾娜还是要你感谢你。”

方大同沉默了好久，才摇摇头：“你会恨我的。”

他正想继续发些感慨时，才发现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均匀得让人心安。

方大同看向寥廓的天空，他那一头有些发灰的凌乱黑发在风中微微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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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衣角一滴滴地往下流，模糊了远处大树的树冠。

艾娜把头靠在许笙的肩膀上，看着两旁雨幕中的风景。

她把头稍微抬了起来一点：“呐，主人......”

许笙吃力地踏出一只脚，把头侧过去：“什么事？”

“没什么......”艾娜又把头靠回到了许笙的肩膀上，“似乎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啊......”

“有回忆是好事，”许笙踏出另一只脚，继续往前走着，“能够多想起来一些的话，就代表艾娜的过去又找回来一些了。”

“这样啊。”艾娜的嘴角轻轻扬起。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遥远不可触及，但有些东西告诉她，她与那个影子真实地相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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