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4 搞事情啊

昏暗的白炽灯照耀下，收音机中传来阵阵噪声。

“为了......滋滋......我们......”

老头提起双管猎枪，使了老大力气敲了一下那个收音机。

收音机的声音立马清晰起来：“为了我们的自由，奋斗起来啊，难民兄弟们！政府宁愿维持中产阶级的生活也不愿意让我们达到温饱线......”

听到这里，许笙瞟了一眼饭桌上的菜。

他现在正和这栋房子的三位主人坐在同一张饭桌旁，吃着土豆煮西红柿。

“看什么看，快点吃啊！”诺亚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是不是觉得很寒酸？”

“不是......”

“告诉你啊，不要不知好歹。”诺亚埋头咬起了土豆，“今天看着有外人我才特地加煮了西红柿。”

“不不不......”许笙很拘谨地咬了一口西红柿，“你为什么突然把我松绑了？还把我叫下来吃饭......是不是准备把我喂肥了宰掉用来改善伙食。”

“你想多了。这是我的直觉。”诺亚咬了一大口土豆，转过头来，“你要对我不利的话，我早就死了几千次了。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

老头颤巍巍地把双管猎枪对准许笙，黑洞洞的枪口看得许笙直发麻。

——只要他一个动作不对，就会被一枪毙掉吧。

许笙听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这样想道。

“老爷子你怎么上气不接下气的啊？”

“我说，你不要这么不礼貌啊，”诺亚接话道，“你这么说话涉及对人造器官使用者的歧视。”

“人造器官？”

“老爹啊，原来也是个赏金猎人，”诺亚把嘴里的土豆伙着西红柿一起咽下去，“方大同在酒馆里认识了他不到一天，就把我丢给他。我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把我托付给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流氓？”

“诽谤......请自重......”

“好了老爹，你闭上嘴，不要说话，”诺亚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老爹教了我很多生存的技能，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脏活了。没有老爹，恐怕我在这座城市一年都活不了。后来，在一次行动中，我们的防毒面罩破掉了，备用的只有一个......他就把备用的那个给了我。”

盲眼的小女孩听到这里，表情也有些黯然。

“老爹的肺部就完全被毒气毁掉了，抢救了好久才保住命。不仅如此，整个免疫系统都几近崩溃，靠着鸡尾酒疗法才活到今天。我赚到的钱除了维持基本开销外，剩下的全拿去给老爹治疗了。”

看了看锅里寒酸的西红柿炖土豆，许笙也似乎理解了为什么。

“我说啊，小子......觉得那马麻烦，就让我这种人死掉好了啊......”老爹自嘲地说道，“反正我这种下等人，能够苟活到今天也很好了......”

“都说了叫你闭上嘴，你就是不听，”诺亚金黄色的眼睛荡漾了一下，“混蛋给我听着，你是下等人，我也是下等人，下级的人保护更下级的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

“妈的这时候都要趁机损我一下......”老爹笑着咳了几声，“我就比你更下等喽？”

收音机里很应景地响起了国际歌的歌声。说来也怪，之前一直有沙沙声响个不停，属于“下等人”的圣歌响起，声音突然就清楚无比：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

这是什么情况？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要变天了？搞事情吗？

记得有个预言家是这么说的——五十年过后，世界上只会有四个超级大国：纳粹俄国，资本主义中国，社会主义美国还有欧洲斯坦。

第2和第4大概已经坐稳了，第3的“社会主义美国”恐怕也会很快诞生？

“【难民解放战线】，”诺亚看出了许笙的疑惑，“难民中的激进武装分子，此前一直在组织小规模的武装活动，号召难民们推翻现有政权，建立新的工农联合政体。”

“我说啊，政府可以大规模雇佣这些难民啊去当廉价劳动力啊，”许笙放下手中的土豆，“虽然这样难民们的生活会很苦，但总比现在好啊——如此庞大的无业人群，无论怎么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你懂什么啊，我们连被剥削的价值都没有，”诺亚摇头，“得益于矩阵技术的大规模应用，大规模自动化生产可以极大地降低成本，甚至到比人力还要更便宜——”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不能采用人力生产啊！2001年以前也都是手工生产，企业照样存活得好好的啊！”

“我问你，当纺织厂采用了蒸汽机做能源之后，怎么可能回到手工生产的时代？”诺亚打断许笙，“围绕着全新的技术已经形成了庞大的新市场体系，如果强迫资本家抛弃廉价的矩阵化自动生产、而雇佣会罢工的工人们，你这不是要资本家的命吗？”

“......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社会主义美国......光是想都会觉得很违和。”

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谁在那里传播反动言论呢？”

“们没锁，进来吧。”诺亚继续啃着土豆。

大门嘭的一声被踹开，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步枪冲进来，在士兵们的背后是一名穿着西装的白发老人。

——祸从口出的道理真是一点没错。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许笙淡定地啃完土豆，然后举起手：“请麻烦把我旁边的那位一起逮捕了吧，我们都是无产阶级的战士。”

“别紧张，那是我客户。”诺亚和颜悦色地笑道，背后却是狠狠掐了许笙一把，疼得许笙差点叫出声，“搜查长先生，FBI又有什么脏活需要我这种临时工外加替罪羊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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