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败者的自白

有一片大陆叫做艾希大陆，独立于茫茫大海的一隅。

这片大陆土地辽阔，种族繁多。人类王国多不胜数，而位于大陆南端的努尔特帝国更是其中赫赫有名的存在，别名为骑士之国。

在人类同各种族漫长的斗争史中，这个国家涌现出过无数优秀的骑士，也因此让该国的领土变得辽阔无比。

这一现象，随着历代国王越发重视于骑士的培养而变得更加明显，骑士之国的称号也因此声名远播。

在艾希大陆上相比于其他种族固有的天赋和力量，人类显得尤为羸弱，也因此在大陆漫长的历史中，人类曾有几次几乎接近灭绝。

传说至高神艾希听闻此事后，降下名为“恩赐”的力量，因此部分人类出生就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值，更有甚者能够沟通大陆中存在的“元素”，扭曲现实产生所谓的魔法。

而这些人则被统一称之为——适格者。

而所谓的骑士即是给为国效命的适格者们颁布的作战称号。

正因为有了“恩赐”的存在，才使得人类在众多骑士的带领下在这片大陆上站稳了脚跟。

但“恩赐”与其说是力量，不如说是一种天赋，更加类似于门槛的存在。

而最终一个人力量的强弱，取决于容器本身以及极其重要的——后天的锻炼。因此许多王国也诞生了各类培养此类人才的机构。

努尔特国立预备骑士学院，这是一所位于努尔特帝国首都东边魔兽森林旁的一所设施。由三十六代王查尔斯·冯·努尔特亲自下令修建，属于国家直属机构，在王国中拥有着“骑士之源”这一称号，是众多同类机构中的佼佼者。

这所学院毕业的人，基本上都会走上参军这一道路，只要毕业后再进修一年，就可以直接进入中央神殿设立的三大骑士团之一，地位崇高，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

此时是帝国历532年，四月，正值四季之始，草长莺飞之际，一个传奇的故事就从此处展开。

此刻，骑士学院的竞技场中，两个身着黑色竞技服的身影正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双方你来我往，武器相交发出清脆的声响，震动着每个观众的感官。

人群的呐喊回荡在竞技场中，激荡着每个少年少女的热血。

随着一声巨响，场中二者手持的制式武装再度碰撞，掌心传来的震感和压迫感，让莫余不禁后退几步，以缓解对方的力道。

反观凯特不过微微撤步，脸上带着几分轻蔑，额头上仅有的几滴汗水显示着刚才确实经历了一番战斗。

“原以为学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有多厉害，没想到仅仅是这个程度而已啊。”

双方短暂的分离，凯特缓缓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些嘲讽。

虽然之前有听说过这个入学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天才已经陨落，但由于之前的余威，上场之前凯特还是有些顾忌和担忧的。

然而现在这份担心已经不翼而飞。

莫余剧烈的喘着粗气，满布汗水的脸颊与凯特的游刃有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就在两个月之前双方的情形却完全是相反的。

身体传来的疲惫感向莫余预示着已经无法支撑下一轮的战斗，他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武器，不甘的将剩余的魔力尽数注入其中。

制式武装在魔力的注入下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光芒亮到极致时甚至发出了嗡嗡的声响，仿佛在回应着主人高昂的战意。

终于带着低沉的怒吼，莫余迈开步伐，急速向着凯特迫近。

凯特见状，收起轻蔑，眼神中竟也流露几分认真，摆出迎击的态势。

在众目睽睽之下，二者的身影交错而过。

“轰——”

随着一声魔力碰撞造成巨响，四周也被音波泛起了一圈圈厚重的烟尘，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时间逐渐推移，魔力的激荡风压造成的烟尘终于缓缓散去，二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只见莫余跪倒在地面，面朝地下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因过度使用魔力造成的烧灼感让他忍不住发出剧烈的喘息声。

尽管竞技服有着吸收魔力震荡的作用，但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过于巨大，再加上莫余将魔力毫无保留地注入了武装之中，以至于内脏受到波及，造成了这幅景象。

否则依照学院对于人才的保护程度来看，顶多会疼痛一段时间而已，由此可见，罗德的不甘程度到底有多高。

凯特有些好笑的抬了抬手，惊讶于自己之前的全力以赴，可能是被莫余这份认真的劲头感染了吧，当时莫余的那份气势，令原本打算保留几分实力的凯特没有如愿以偿。

就在凯特感叹的时候，场边的人群也发出了纷纷的议论声。

“之前就听说他的状态有异常，没想到现在连这个新生里只能算中等实力的凯特都能轻易将他击败。”

“哈，恐怕之前的天赋是用什么黑暗魔法透支得来的吧，听说在远古天启时代，黑发可是恶魔后裔的象征呢。”

“就凭这种实力，也配待在帝国直属的骑士学院吗，简直就是拉低了整个学院的水平。”

窸窸窣窣的杂音构成了一道道伤人的利刃，黑色长发垂下的刘海遮住了莫余的眼睛，只能隐约窥见他神色间的阴郁。

也不怪众人这样议论，因为莫余入学半年以来，展现的天赋便和他的发色一样有别于常人，修行进度一日千里，甩开了一众同时入学的新生，仅用三个月魔力等级就从C段升到了B段。

同时学院给予的修行资源也是及其的丰厚，令不少学员心生嫉妒。

再加上少年心性的罗德从未收敛锋芒，平常待人虽然说不上刻薄，但是也带着一些骄傲，对于学院的宣传也不设抵抗，一度导致他成为新生中的风云人物，甚至不少的高年级学员也都知道他的名字。

而面对之前有着众多光环加持的莫余大多数人都不敢说什么，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莫余听到这些冷言冷语，原本撑在地上的手也转成了握拳，看到指节发白的程度，其心情不言而喻。

从不管在哪里都被众人仰望的境地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仅仅是少年的莫余内心更多的不是憎恨，而是对自己努力修行却没有任何成果的不甘。

就在两个月前的公布的月末魔力评级榜单上，一度名列榜首的莫余的魔力值居然停留在了B段中级水平，相比于两个月之前的B段高级，不但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

从来没有听说过修行过后魔力等级不升反降的，在学员们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也引起学院高层的重视，就莫余之前的修行速度来看，放眼整个学院历史也是及其少见的，现在出了这种状况，对于一向重视人才培养的学院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而在经过学院的仔细万全的检查后，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莫余现在的状况等同于废人。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吸收他辛苦冥想后得来的魔力。

长久的这样继续下去，连“恩赐”这一天赋似乎都没有了任何用处，身体无法储存魔力，代表体能只能保持着初始状态。

即便能够通过锻炼小幅度提升，但相比魔力咏唱带来的身体强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尽管众人已经知道莫余出现了问题，然而数据终究只是数据而已，停留在榜单中的魔力等级到底不如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而如今在实技演练环节中与凯特的一战，彻底的将原来众人眼中的天才少年形象给粉碎了，难免众人会议论纷纷。

就在众人议论间，裁判也终于惋惜的宣布了战斗结果，毫无疑问的，凯特是胜者。

原本倒在地上的莫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阴郁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脸漠然，似乎对一切都不以为意，只是那双本就泛白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黑发少年朝着凯特那边的出口缓缓走去。

凯特一言不发的看着莫余朝着自己走来，目光所至处也没有遗漏掉那双攥得不能再紧的拳头。

最终，在两人身影交错的那一刻，他还是开了口。

“你输了。”

声音不大，但原本步履坚定的黑发少年就那么顿在了场中。

“因为你太弱了。”

凯特目视着前方，对着背后顿住的身影缓缓补充道。

“没错，不是因为我的实力够强”。

凯特心中自嘲的想着，表情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苦涩。

“你也明白吧，我的水平在同时期的学员只是中流而已。”

“我也同样明白的，你的那份不甘到底有多么强烈。”

“战败的这份心情对当事人来说有多难缓解。”

凯特心中的想法莫名的纷乱起来，他也不明白了，只是想起两人即将决出胜负时，莫余流露出的眼神，终于还是蠕动了嘴唇。

“所以，变强吧。”

声音很轻，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但其中蕴含的某种东西似乎又极为坚定。

传达到了吗?凯特有点怀疑的问自己，只是随后这份疑虑就消失了。

只见黑发少年原本因众人目光而僵硬的身姿，突然变得柔和了几分，他再次环顾观众台上的人群，面容坦然。

好像这次，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不再让少年的信念有任何动摇了。

他没有开口，只是在心里默念着。

“是啊，那就变强吧。”

“哪怕没人会为我喝彩。”

少年收回目光，向后摆手，缓缓步入离开的通道。

没人记得那天少年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了，只是那天被出口另一头光亮吞没的身影，似乎预示了某种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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