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日来信4

洛阳拿着文件夹久久没有回过神。恨吗？洛阳十分确定。那个人绝对是他最恨的人。无故抛弃他，不告诉他一切真相，也没有留下一个仇敌。让洛阳那段时间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绝望的他如果不是被秦念雪一巴掌打醒，恐怕已经跟死鬼老爸见面了。

他被黑色的火焰吞噬是洛阳一辈子的噩梦。

只是，即便他是世界上洛阳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人。在每年的生日，洛阳还是期待着他写下的一份信，只是今年，是最后一封了。

洛阳嘴里苦涩，不断的咒骂着他。又感到一股无力。至今为止，他把一切都掩饰的太好。无论洛阳如何搜寻，就像根本没有发生一样，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遗迹。

洛阳感觉鼻子很酸，眼睛湿润。像是要哭出来。但如果哭出来，就会让秦念雪和陈大爷发现。洛阳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他们。

所幸大门被一个大鱼缸挡住，陈大爷还无法看见洛阳红红的眼睛。只见到洛阳在关门送客之后，拿着一个文件夹呆呆地站着。

陈大爷喊道：“阳阳，来的是谁啊？”

看着呆立的洛阳，陈大爷感到空气中的一丝不妥。善人事的他一瞬间就猜到了刚才来的那人或事对洛阳有很大的影响。

陈大爷担忧的望着洛阳，正要起身。却听到洛阳有些低沉的声音。

“陈爷爷，是张律师。他把我爸爸的信送来了。”

陈大爷也是知道洛阳老爸留下了信在张律师那，在每年的洛阳的生日便会送一封过来。即是如此，那洛阳的声音不对劲也是情有可原了。

陈大爷坐了下来，出声催促道：“那还不赶快去给我泡茶，你那个死鬼老爹的信有什么好看的？”

却不知现在洛阳的眼睛一片通红。洛阳只觉得眼睛发涩，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被陈大爷发现。刚才能够不沙哑的用好像被火烧一样的嗓子发出正常的声音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洛阳只好会想那个雪夜，那个绝望的感觉。

“Fireup！”

一朵黑色的火焰花朵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中，洛阳眼睛中的红丝像是潮水一般退走。最终只剩下苍白之色，洛阳的眼睛，也只剩下了欲要将一切吞噬的黑色火焰。

当绝望降临，任何情绪似乎都被绝望覆盖。至少，洛阳看着手中的文件夹，再也感觉不到悲伤，而是无边的绝望。黑色火焰带来的情绪几乎无可匹敌。

够了。

洛阳知道，如果只是调节情绪的话，这种程度的火焰加身就已经足够了。

“Firedown。”

洛阳轻声念道。充斥了全身的火焰迅速被火焰天幕收回，只残留了一些在洛阳的躯体里，继续强化着他的肉身。跟着留下来的，还有那令人喘息不得的绝望。

好在洛阳已经习惯了这种情绪，在这种情绪下的他十分冷静。也只有冷静，才知道有多么绝望。虽然没有任何笑意，但洛阳还是强制使自己的面目肌肉露出笑的表情，对陈大爷说道：“马上就来。”

洛阳走进了客厅，陈大爷发现他的笑容是装出来的，但也以为是洛阳十分悲伤但倔强的强颜欢笑。便没有去管，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承受。

洛阳拿了个茶杯，从饮水机的旁边的桌子上抓一小撮茶叶，然后接满一杯的热水。走到陈大爷面前放下，对陈大爷道：“陈爷爷，您最喜欢的铁观音。”

“嗯。”陈大爷也没有了刚才的脾气，只是对洛阳道：“小雪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去帮帮她吧。”

洛阳道：“那也好，陈爷爷你就看看电视吧。”

“哼，让你来教我？”

陈大爷熟练的将电视调到了少儿频道。

洛阳将文件夹先放回自己的卧室，便走进厨房。那个白色的身影还在案前忙碌。见到她，洛阳心里顿时温暖许多，就像是一抹阳光照射进了昏暗的房间，连装出来的笑容也真挚了不少。

洛阳道：“小雪，不用真的做二十个菜，剩下来的我们也吃不完啊。”

少女转过头，看着洛阳。

如果要给秦叔的运气下个定义，那一定是位面之子级别的。

姣好的面容，银白如雪的发丝和一双跟秦叔一样的生动的棕色眸子。这个绝美的少女除了眸子没有一点和洛阳映象中的货车司机秦叔相像。

少女看到洛阳后愣了一下，皱了皱秀眉。六年的相处让她和洛阳之间没有了任何的秘密。

看到洛阳黑白分明的眼睛，秦念雪放下手头的工作，快步走到洛阳面前，拉着洛阳的手，担忧的说道：“阳阳，你又让那个火焰加身了是不是。”

分明是疑问句，让秦念雪说成了陈述句。

洛阳心里微微发苦。

——无论如何也不能骗过她吗？

洛阳想着，便只好点点头。

“阳阳，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念雪明白洛阳，如果不是因为太伤心，洛阳是不会让火焰加身的。

洛阳道：“我爸给我的信，只有最后一封了。”

因为火焰加身的缘故，洛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感觉。就像个演技拙劣的演员。

但洛阳知道，这是他悲伤的原由。在秦念雪面前，他不会有任何谎言，就算是善意的，也不行！

秦念雪沉默了两秒，看着洛阳冰冷的笑容，心疼不已。展开双臂将高她一头的洛阳整个抱住，似乎想要用她的体温来融化洛阳的坚冰。

“阳阳，别怕。我在这里呢。”秦念雪轻声安慰着洛阳。

洛阳感到一股暖流流进自己的心，将一片冰冷给通通赶走。

这不由得让洛阳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场大雨。那是葬礼结束的第二天，洛阳从觉醒火焰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父亲死去的真实性。

还小的洛阳就跑到自己父亲的墓碑前大哭，那天下着大雨，洛阳就在大雨里哭。后来秦念雪来了，淋着倾盆大雨。

她先是给了洛阳一巴掌，把洛阳打了个懵逼。然后紧紧的抱住洛阳。洛阳哭，她就紧紧的抱住洛阳。在大雨的洗刷下，洛阳竟然能感受到从秦念雪身上传过来的暖意。

后来洛阳被秦叔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因为秦念雪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个时候，洛阳便暗自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守护好这个女孩。

秦叔去世后，洛阳更是将这个誓言刻在他的灵魂里。他再也不想去找那虚无缥缈的仇人了，他只想陪着秦念雪过简单的日常，一起白头到老。

“阳阳，别怕啊，我一直都在的。”

听到这句话，洛阳心中苦笑不已。

分明她才是最应该被安慰的那个，现在却反过来安慰洛阳。正如洛阳所说，秦念雪比洛阳坚强，她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坚强。

洛阳黑白相间的眸子渐渐的在秦念雪的怀抱中有了血色。无所安放的双手也轻轻的搭在秦念雪的肩上，把她推开。

“小雪，我已经没事了。”洛阳温柔的说道。

洛阳的笑容不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由心而发的幸福感使他的嘴角上扬。眼里包含着能将坚冰融化的温柔。

绝望的冰窟现在已经被雪一样的纯洁光芒填满，明朗而又温暖。

秦念雪被洛阳看的有些脸红，似乎刚才勇敢的抱住洛阳的人不是她一样。但看到洛阳又变回来的样子，秦念雪比洛阳自己还要高兴。

但想到洛阳又用了那个火焰，即使脸红的像个苹果，也硬撑着捏着洛阳的脸。做愤怒状道：

“臭洛阳，都说了不准再用那个能力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呢！你信不信我让陈爷爷用家法伺候你！”

洛阳任由秦念雪捏着他的脸，他还很配合的表演出普通人被捏住脸的样子。笑道：“这不是还有小雪吗？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相信小雪你一定可以把我拽回来的。”

可秦念雪丝毫不领情，捏着洛阳的手用加大了力度。对洛阳呵斥道：“那如果我不在了呢？你是不是就要一直那样过一辈子了？不行，今天必须要让陈爷爷狠狠地罚你，不然你不长记性！”

秦念雪越说越生气，隐隐有要把洛阳的耳朵揪下来做泡椒猪耳的趋势。等等，为啥是猪耳……

洛阳拿开秦念雪的手，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洛阳知道，这是秦念雪在害怕，在害怕他被黑色的火焰吞噬，变成她不熟悉的模样。

看她这模样，洛阳当即笑了，笑她的傻。就像刚才洛阳所说的那样，只要秦念雪还是现在的样子，洛阳就永远不会变！

洛阳笑容之中，还带着一抹担忧。

因为不管再坚强的人，在亲人离去的时候，也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

自从秦叔去世后，秦念雪就变得很害怕失去。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洛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恐惧。

为此洛阳非常自责，可刚才洛阳的大脑都被悲伤占满，想也不想就召唤了火焰。洛阳现在才十八岁，即使已经成为火焰使六年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让外力帮忙。

“小雪，我保证以后不会随意用这种力量了。”洛阳在秦念雪耳边温柔的说道。

“谁，谁要你个大骗子的保证了？”秦念雪在洛阳怀里仰起头喊道：“还不快放开我，菜要胡啦。”

洛阳赶紧将秦念雪放开。

只见秦念雪红着脸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围裙，对洛阳小声的埋怨道：“多大个人了，不知道围裙上面有油渍吗？”

洛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短袖，因为是黑色，所以什么也看不出来。洛阳知道这只是秦念雪为了缓解羞意随意找来的借口，也不点破。而是煞有其事的说道：

“还真有，哈哈。都是我太莽撞了，我这就去换一件衣服。”

“等等。”洛阳还没走，秦念雪就出声叫停，道：“反正现在已经脏了，先帮我把菜做好。我可是说好了要炒二十个菜呢。”

洛阳环视了一圈厨房。仅有的两个火炉上一个放着压力锅，小火不知道在炖什么东西。一个上放着洗干净的炒锅。

案板上放着一大堆食材，让洛阳不禁生出了她把冰箱掏空了吗的想法。

秦念雪脸上的余韵还未消，就开始指挥了起来。

“阳阳，你现在去把土豆片扒了。”

“……小雪，土豆皮是用扒的吗？”

“哼，要你管，快去！”

“是是是。”

……

最终，秦念雪拿出一碟超市里买来的油炸花生米，终于凑够了承诺的二十个菜。将餐桌都给堆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里开宴席了。

杨诚来了，送给洛阳一套魔法少女套装。洛阳莫名其妙，秦念雪则是满心欢喜。

于是，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大家开动了。

秦念雪这几年厨艺增长的很厉害，差点把三个大男人的舌头都吞了下去。

饭后，秦念雪点了个蛋糕外卖。杨诚和陈大爷在客厅看电视聊天，洛阳和秦念雪把碗筷收到了水池中，准备明天睡醒再来洗。

二十个菜很多，所以记下来几天肯定都得吃剩菜了。不过洛阳却十分高兴，因为最亲的人都能在他的生日出现，他也就很满足了。

接下来，到八点的时候，一场蛋糕大战，开始了。

洛阳同学首先将奶油抹到了陈大爷的脸上，美其名曰帮陈大爷做美容。陈大爷鼻子都差点气歪，随后上手一团奶油将洛阳的鼻子给塞住，美其名曰帮洛阳记住奶油的味道。

杨诚和秦念雪随后也加入了战团，好好的一个蛋糕被几人糟蹋了个遍。最后四人竟一口没吃，将整个蛋糕给祸害了。

不过收获了一堆欢笑，这个蛋糕倒也物有所值。

……

——这时我渡过的第六个没有你的生日，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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