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桑,他大姨妈)
……
送走陈大爷后,我叹了口气。
谎言是人与人交流的阻碍,但是却不是可以避免的。谎言固然不好,但却可以使生活变得更简单,即使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去弥补。
因为,这个世界也说不上有多真实。
我不希望陈大爷也卷入我们这个漩涡,他应该安享晚年。
或许真的该把劝说小雪离开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清扫者小队还不来,是路上堵车了吗?
光焰局的办事效率一向快捷,向来不会发生过了几天,肇事火焰使还在外逍遥的情况。很大的可能是孙叔把这件事压了下去,但也不排除光焰局在暗中准备什么的考虑。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期待清扫者小队来把我带回光焰局。因为光焰局里,一定有那个夺舍了诚哥的混蛋的记载。
那个混蛋曾经说过他还没有拿回什么权能……没有权能都让我底牌尽出才堪堪能够打败,那他如果找回了所说的权能,恐怕只有LV5能和他交手了。
这么强大的存在光焰局没有理由没有记载。
“唉……”我叹了口气。
想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建设性的发展。在这里,我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
只是,秦念雪……该找一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了……
站在门前,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愁绪都晃了出去。调整好自己的笑容,再把手中的塑料袋那好。
拔出钥匙,开门。
“小雪,我回来了!”
“……”
我热情的叫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小雪难道回屋睡着了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将手中装着蔬菜的塑料袋放到冰箱里。然后垫起脚步,打开了卧室的门。
双层床的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阳光透过玻璃蔓延到我的脚边。如画的场景却唯独少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没有找到小雪,我皱了一下眉头。
难道小雪出去了吗?
我合上卧室的门,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出熟米手机,拨打小雪的电话。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熟悉的童谣响起,却是从我耳边传来的。我寻着声音望去,秦念雪的手机正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我眉头皱的更深了。
“小雪真是的,怎么出门连手机也不拿?”
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我开始想秦念雪会到哪里去。
五分钟后,计算出秦念雪会去的产所的最佳路线后,我出了门。
……
“小雪!小雪!秦念雪!……”墓地里,我朝漆黑的四周大喊着。
这是最后一个小雪会来的地方了。
菜场,商店,学校,公园……所有她会去的地方,就只剩下我爸和秦叔沉睡的墓地了。
如果这里还找不到的话……
我加大了叫喊的音量,但却和在卧室里面一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夜晚的墓地非常慎人,寂静的可怕。
我跑到我爸和秦叔的墓前,什么也没发现。
“呼……”
身为火焰使的我喘着粗气,看着秦叔的墓碑。
小雪到底会去哪?
一定有我漏掉的地方,一定……
到底会在哪?
会不会,已经回家了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现在还是先回家吧。如果还找不到,就只能……
……
我飞奔回家,脚步不停地加快。因为那漆黑的火焰,我心里总是会将所有事往最不好的方向判断。
如果是其他人,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可是那是小雪啊!是我仅剩的,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希望她出任何事情。
人在紧急的时候,比如掉下悬崖的一瞬间,比如在重症病房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总是会出现许多美好的幻想。
我此时的幻想着秦念雪已经做好了菜,在家里面等我回来。并且在我一推门进去的时候,还会责怪我“阳阳你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而我会把她强势的拥入怀中,久久不能放开。
“啪!”
顾不得可怜的大门传来滋滋呀呀的声音,我迫不及待的推开门。一束刺眼的光忽然直射我的瞳孔,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并用右手阻挡。
只是,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只有一片黑暗。楼道的声控灯是这个房间中唯一的光源。
安静的房间,没有一个人。
她没有回来……
意料之中,但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不得不得到一个结论……等等……
在我想要下结论的之后,我却突然发现,小雪放在沙发茶几上的手机,不见了。
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我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小雪的电话。
约一分钟之后,我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喂,阳阳?”
“小雪,你现在在哪?”
……
中秋,并不是因为月光的皎洁而存在。而是因为神话传说中,后羿的妻子嫦娥被迫飞到月亮上。后羿在每年中秋,月亮最圆的时候,仰望月亮时,可以在隐约中看到妻子在跳舞,以寄托相思之情。
所以,月光,代表的是思念。
月光清凉而隐约,没有阳光的温度,也没有阳光的夺目,但却拥有阳光所没有的悲情,那是人的温度。
所以,孤独的人总喜欢将月光当做自己的玩伴。
坐在自家的阳台上,秦念雪只要仰头,月光就会扑面而来。银色的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仿佛即将融入这哀伤的大军。
一支太阳椅,一对相互取暖的人。
“阳阳,还记得我们一起学的第一首歌吗?”
“记得,但我已经忘记了是谁教我们的了。好像已经十几年了吧?”
“……已经,十几年了呀……”
月光的少女拥抱着自己双腿,耳边是一副白色的蓝牙耳机。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少女清新的嗓音从拥抱着的腿弯中传了出来。突破了阻拦却依旧像童音一般,只是,好像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洛阳走到秦念雪身边,坐下,用自己还未成熟的臂弯将秦念雪揽在怀中。开口,把沙哑的嗓音投入月光的声音。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
没有伴奏,只是两人,听众也只是两人而已。所以他们不需要过多的细节,只需要将记忆深处的歌词“唱”出来;只需跟着对方的节奏。
童谣本身的旋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童谣,能唱出最真挚的声音。
就像,仰望着并不太圆的月亮的两人一样。
失去亲人之后。能依偎的,能理解的,只有有着相同经历的对方。
两人的协奏,和这首歌的寓意一样,充满了对离别的悲伤之情。
洛阳和秦念雪已经不记得当初学的时候的怀着怎样的心情了,只是知道,当时和现在一样,只能像机器一样的吐出歌词。
断断续续的,却从来都能在断句之后,续上后一段。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虫儿飞,虫儿飞,只要有你陪……”
歌声结束了,但又没有结束。
声音消失了,但那份令人清凉的心意,一直环绕在两人身旁。
秦念雪望着星星,问:“阳阳,你的妈妈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已经,记不清了。她的照片,我只看过一次……”
“阳阳,你还想找你妈妈吗?”
洛阳看向秦念雪,刚好与她动人的棕色眸子相触碰。清澈的目光如水一般浸润着洛阳的内心。
“想,我没有一天结束过这个念头。”
看着秦念雪的眼睛,洛阳无比认真的说着这样的话。
洛阳不会对秦念雪撒谎,至少这样的谎话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看着洛阳认真的样子,秦念雪微微一笑。移开目光,说:“我可是还记得我妈妈的样子哦,那可是永远都忘不掉的事情。”
“……”
“她跟我很像,一样是银色的头发,只不过瞳色是蓝色的。”
“她很温柔,她的笑容总是能让人忘记烦恼。她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明亮清新。她的怀抱好像永远都不会冷却一样,永远温暖。这样的她,我要付出多少才能忘记?”
洛阳轻轻地将头搭在秦念雪的肩头,笑着说:“如果代价是我,你愿意吗?”
“当然!”秦念雪毫不犹豫的回答:“最好把你也给忘了,省得之后还要给你料理后事!”秦念雪生气的将头转向一边。
“嘿嘿嘿,我错了……”洛阳果断认错,随后语气一转,问:“不过,我好像有些印象……小雪,你和秦叔搬来的时候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对啊,因为当时你把我撞倒了,我哭个不停。因为这件事情,你被你爸揍了一顿。所以当时印象特别深刻吧?”
“能别说这个吗……”洛阳摸摸鼻子,又问道:“还有当初我可没有撞到你,是你在碰瓷吧?”
“你还想抵赖?(▼皿▼#)!”
秦念雪以自己的方式宣布了自己的愤怒!
“啊呀呀,别捏,疼啊……”
“你看,我手上这块疤不就是你造成的吗!?”
放开了蟹钳般的手,秦念雪迅速的撸开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只是在小臂中心,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暗粉色的疤痕。长约五厘米,线一样的伤疤在秦念雪的手臂上,就像一条长虫爬在雪地里一般,一眼就能够看到。
洛阳看了一眼,愣了一秒左右。
“呃……对,真的不好意思,那一次给你留了这么难看的伤疤。”
“哼!你知道就好。”
洛阳笑着偏了偏头,没有动静的叹了口气。
“你说我皮肤这么好,这块伤疤又这么显眼,好丑啊……”
“都是我的错啦……但是这种疤痕是可以通过祛疤手术祛除或者用化妆品掩盖住的吧?小雪你……”
“当然是让你时刻记住,这是你留下的疤痕,你必须对我负责!”
秦念雪几乎吼了出来,不过却像是另一种形似的撒娇。
“好啦好啦,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啊?”
秦念雪不满我的语气,在我的的手臂上又留下了一个葡萄。真的是葡萄,青紫青紫的那种!
“啊呀呀……小雪,我虽然会恢复,但是也会痛的啊……”
“谁让你想耍赖的!”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就算没有那块伤疤,我也会一辈子对你负责的。秦叔可都把你托付给我了,不是吗?”
“哼……说的我好像离不开你似的。”
又一块肉得到了解放,洛阳重重的叹息一声。
“嘿嘿……”
“对了……被你这么一搅和,差点忘了。”
秦念雪挠挠脑袋,又把目光放到月亮上。
“阳阳,你对我妈妈有印象的原因,是……这首歌就是她交给我们的。”
这首歌当然指的是两人合唱的《虫儿飞》,但洛阳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什么?那个漂亮阿姨竟然是小雪的妈妈!?”
洛阳被突如其来的答案吓得失去了控制声音的能力。
“不是,如果那是你妈妈的话,我不应该记不住啊?”
“……”
秦念雪低头沉默了两秒。
“当时我并不清楚她的身份,只是觉得,她好熟悉,但掏空脑袋也记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只是后来,我跟爸爸说起了这件事。他很激动,着急的问我‘那个阿姨在哪里’这样的话。我说那个阿姨已经走了,不知道在哪里。爸爸就像泄了气一样,满脸的颓废……”
“然后,爸爸就告诉我,那个阿姨,就是我的妈妈,我,一直没有见过的妈妈……”
“那一次,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
“……”
秦念雪的眼角的泪珠仿佛折射了月光。洛阳轻轻抱住秦念雪的双臂也加大了力道。
“所以,小雪你一直不肯离开这里的原因,就是你妈妈可能会回来,所以你想等着她吧?”
“嗯,我一直在等着她。可是十年了,她再也没出现过……”
抱着伤心的秦念雪,洛阳已经明白了秦念雪的坚持。
那是,洛阳完全能够体会的坚持。
“一定会出现的。小雪,她能够在我们小时候出现,那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我陪你,一直在这里等着。直到等到你妈妈为止,好吗?”
舆论什么的,洛阳不怎么关心。无非就是上街的时候会被人歧视罢了。有孙叔在,只要他不犯事,光焰局也不会派清扫者小队来搞他。
既然有见面的希望,就不应该放弃。
这是洛阳的想法。
至于他自己,想想就好了。洛阳至少知道一个方向,但秦念雪就只有留在这里了。
如果现在让洛阳在从未见过的母亲和秦念雪之间作选择,洛阳一定会选择秦念雪。
因为小说中的血脉亲情完全是扯淡。十八年未见过的母子也不可能见面就能认出来。日久生情,排除一些特殊存在,人类只有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才会诞生感情。
“噗嗤……哈哈……虽然知道阳阳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我还是很开心……谢谢你,阳阳……”
“不过……”
“比起一直抱着希望艰难的过活,我还是喜欢更现实一点的生活方式呢……阳阳,我们搬去海焰市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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