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歌声

令人发狂的嘶吼在天地中回荡，那根格外粗壮的黑色触手轻易地击碎了失去操控者的【辉耀天堂】，这种并非完整版的禁咒在正牌神灵面前还是过于脆弱了。邪神的其他触手抓住了城墙，滴落的黑泥很快腐蚀了大片区域，在固有术式崩毁的声音中刺鼻的烟雾翻滚着直冲云霄。终于，在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中，城墙轰然倒塌。如同巨蟒般的触手们向城内涌去，那里边有着令自己难以克制的美食。

充满腐蚀性的黑泥将路上的一切化作了生命的禁区，纤细的触手在接连吞噬了数个人后粗壮了一圈。它们就是邪神最忠实的仆人，为本体的壮大提供源源不断的养料。靠近城墙的坦剌军队则在短时间内就被清扫的一干二净，剩下军队迅速撤回了本阵，结阵对抗这个看起来诡异十足的触手怪。

【智天使】号浮空战舰早在触手出现是就】迅速拉高了高度，战舰的指挥官绝对不会蠢到认为自己可以和神祇争夺制空权，【智天使】号只能在一旁起到牵制作用，顺便进行火力支援。战舰的神术主炮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由秘银锻造炮管不断地咆哮，炮身上的金色纹路耀眼夺目，流动的金色在炮口汇聚，巨大的圣光柱将一条条触手变作飞灰。但是只要一条触手扫过人群，腥风血雨过后损失的部分就重新被补了回来。坦剌军阵的灵能云已经聚集起来，在凭借着军团攻击的手段倒是和那些触手打得有来有回。奇异的画面出现了，原本互相打得狗脑子都出来的两边现在竟然默契十足地配合起来。每次一旦有触手试图迂回，【智天使】号总会一炮击碎它的幻想，而那些窜向空中试图将战舰拉下来的触手们也会被坦剌军队用军团攻击打断了根部，最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可惜这些东西不过是邪神用来打前站的炮灰，一旦真身降临，一切都会像大水冲沙一般崩溃。

苗池语呆呆的看着半跪在地的苗甲。他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可怖的血洞，里边已经看不到任何器官，伤口周边黑色的物质正在疯狂侵蚀着这位男人的身体，男人的身后是一道长长的血迹。

这个人本来在接下那致命一击后就该死去了，但是顽强的意志力让他咬着牙爬到了苗池语身前。

“小姐，属下无能，难担重任……”

“甲叔……”苗池语忍着眼泪，抱着这个已经快死了的男人，心中情绪翻涌，有话想要说出，但眼前的恐怖景象却直接将她吓到失声。

浑身沾满黑色物质的触手不知何时来到了苗池语的面前，原本平滑的的表面裂开了一个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的牙齿与令人作呕的腥臭让小萝莉的脸色愈发惨白。湿哒哒的舌头从其中伸出，探向了前边瑟瑟发抖的身影，恶意与渴望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

“圣……躯……嗬……”

“甲叔……”

触手试探着靠近。

“呜……父亲……”

鲜红的舌头已经快触到脸。

“圣人姐姐！！！！”

在小萝莉尖锐的悲鸣声中，一朵赤金色的红莲璀然绽放，狂怒的烈焰席卷的试图窥探珍宝的杂碎。几乎是转眼间，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黑色触手现在已然成为了一堆灰烬。邪神暴怒下的攻击铺天盖地地压来，却被一片银色的术式挡在了远处，凡有接触者皆瞬息被狂暴的空间之力碾碎作渣滓，只能徒劳地冲击着那片银色的屏障。

“抱歉啊小池语，我来晚了。”

苗池语睁开在恐惧下闭紧的双眼，全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个银发少女的身影，不过一米六的身影此时看起来竟然如此高大。精致的面容平静如水，但是那对赤银异色双瞳中却透出了滔天的杀意。

苗甲勉强睁开双眼，看着面前这位银发少女，虚弱的笑道：“接受托付的那位是您吗？。”

“是我，扶风已经跟我说过了。”据说还有一片逆鳞在中央学院，看来那边自己是必须走一趟的。

苗甲突然端正了脸，挣扎着调节身体，然后直起身子跪坐道：“大秦凰翎卫致果校尉，苗甲。”

“龙族银红之王，凌霖。”凌霖同样一脸正色地回答道。真正的猛士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值得自己尊敬。

“要我送你归乡吗？”

“何需葬桑梓，人生皆青山。”

“不后悔吗？”

“吾苗甲，愿为苗家世代赴汤蹈火！”

本质上还是现代人思维的凌霖对于这种效忠不是特别能理解，但是并不妨碍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勇毅感到敬佩。她伸出手帮已经开始灵能溃散的苗甲阖上双眼，突然出声道。

“小池语，接下来的一切你要仔细看好，能得到一些收获你就能受益终身，”

苗池语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凌霖也知道此时不是闲谈的时候，遂转身离开，外边还有一个大麻烦等着自己解决。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小萝莉清冽而又带一丝沙哑的歌声在凌霖身后响起，那是大秦军队归乡时唱的诗歌，字眼艰涩，但是秦军中几乎人人皆会咏唱。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凌霖听着这歌声，轻抚了一下手里微微作鸣的【羲和】，跟着轻唱起来。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少女的歌声悠扬，回荡在这片废墟当中，为这死寂的景色添上了些许生色。

加百列四仰八叉地瘫在深坑底部，原本就不是巅峰状态的她已经被邪神一下打成了重伤，那次才算是那位邪神真正的出手，而那根全身布满玄奥符文正在城内狂突猛进的触手估计是那位神祇的本体。加百列惨笑一声，她带来的亲卫队刚才就已经完蛋了，那队黑甲秦军方才试图阻击邪神的本体，现在估计也完蛋了。城防军算是被打散了，莱茵士兵都找不到自己的编制，随处都是各自而战的人们。

“主啊！请您降下救赎！！”加百列闭目喃喃道，这位平时抱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的大天使长此时的脸上悲伤早已满溢而出，天上的【智天使】号似乎也快撑不住了。面对那种近乎恐怖的伟力，加百列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无力感，神灵面前万物皆为蝼蚁的现实让她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教皇老爷子正和【长生天】对掐着呢，没空理这边，你们教廷和那些坦剌人这回算是被人坑惨了。”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高阶的神圣系治愈术就已经落到她的头上，坚固的的空间堡垒将这四周保护起来。加百列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似乎有点没搞清状况。

“你就在这好好躺着把，我去把外边那条臭虫锤爆！”凌霖目光幽幽地看着外边正在肆虐的触手们，咬牙切齿道。

触手怪什么的，都该变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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