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吴忧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白吃干饭,所以老村长也很认真地对两个孩子说,这个家不会养闲人。
从生在城市里衣食无忧的孩子,转变成古代农村里的辛勤劳作的小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为了能借住在老村长家里,吴忧一肩扛下了一亩三分地的工作,而吴虑则和猎户媳妇学习缝补技巧。
叫一个十岁的小孩要下地种田很勉强,但觉醒了源力之后,吴忧的肉身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就连猎户大叔都得认真跟这个熊孩子扳手腕。所以,吴忧学会了种田该做的事情后,很快就胜任了这项工作。
而吴虑的适应力就没那么好了,学习缝补的进度很慢,有时还会被针扎破小手。在猎户媳妇的眼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连这点芝麻小事都不会,难免会不耐地指责几句,让吴虑心里很委屈。
吴虑有些怕生,出门较少。但她哥哥开朗活泼,性格热情,很快就能和小山村里大部分人打起招呼。
不过吴忧很快就察觉到,有些人对他们兄妹俩的态度并不友善。他问老村长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见识广博的老人抚摸着孤拐手柄,郑重地提醒道,那些应该就是猜到他们身份的人,以后能避开就避开。
现在吴氏兄妹背后已经没有人帮他们了,所以吴忧常常强迫自己像大人一样思考,走一步看三步,动动脑子就明白了老村长的言下之意,重重地点点头。
时间如白驹过隙。吴氏兄妹在村长家里,活得非常安分,大多数村民也都接纳了他们。那些眼中带着不善的人们,也看在村长德高望重的面子上,没有去找茬。
这天晚上,吴虑吃完由粗粮馒头和酱菜组成的晚饭,就独自坐在老村长家后面的那块田地前,一会看着田中茁壮成长的禾苗,一会又看看月朗星稀的夜空,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却一点回响都没有。
“哟,晒月亮啊?”
吴忧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手里还拎着一麻袋的东西,透着泥土的芬芳。
心情不太美妙的吴虑扭头看过去,结果瞬间就傻了:“笨蛋老哥你怎么在啃生姜啊!!!”
“哦,这可不是生姜,是【苍术】啦。老爷子告诉我,这是大地赐给众生的糖果,不仅根部多脂膏有甜味,而且随处可见。”吴忧叼着这根酷似生姜的苍术说话,活像叼着烟头的大叔:“尝尝?”
吴虑将信将疑地接过老哥递过来的苍术根,又看到他猛吸一口很享受的样子,心一横,掰断一根苍术须,放在嘴里轻轻一咬。
“唔!意外的甜呢,就像甘蔗一样!”
吴虑惊喜不已。降临到山海界这么长时间,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糖,都快忘记甜是什么味道了。
吴忧笑嘻嘻地盘腿坐下来,和她坐在一起:“废话,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在想什么事呢?”
“没想什么,就是出来透透风……”吴虑矢口否认。
然而吴忧给了她一记弹脑壳:“少逞强,我是你哥,有没有事我还不清楚吗?是不是最近过得不开心?”
吴虑吸了一口冷气,老哥没有把控好力度,这个弹脑壳在她头上留下一个红印。她刚想抱怨对方两句,可突然愣住了。
以前吴虑没有注意到:笨蛋老哥已经彻底变了样。
吴忧真的变了,他从一个熊孩子……变成了一个土里土气的熊孩子。身上穿着毛糙的粗布短衣,原本还稚嫩的手上因为劳作布上了硬茧,皮肤也变得有些黝黑。而且因为锻炼,他的身体成长得很快,已经足足比妹妹高一个头了,全身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可以说,找个不认识吴忧的人看他一眼,都会觉得他应该是农民家里很能干活的儿子。
是啊,面前的这片良田,不就是老哥他耕耘出来的吗?每一株禾苗都挺立在水田中,汲取着成长的养分。在微风下,水田渐起波澜,水中的皎月微微荡漾。
可是我自己呢?
“笨蛋老哥,你好像已经很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了吧?”
吴虑没来由的话,倒是把吴忧问住了。
她把身体蜷缩地更紧了,头都埋到了双臂中,只有一双疲惫的眼眸露出来,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可是我一点都不适应。
以前,我还觉得自我感觉很良好,什么事情都能轻松应对,不管是考试还是兴趣班,我都是大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不是因为我有多大的能力,而是没有遇到真正的难题。在这个世界里,我什么都做不到,没有什么源力就算了,衣服缝不好,饭菜也不会做,像个寄生虫一样住在别人家里。
我好讨厌现在的自己……”
吴忧听到后耸耸肩:“没什么,还有你哥我……”
“我就是不想听到这句话!”
吴虑忽然的一句娇喝,让他彻底愣住了。眼下这个失落的小女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潮水般的悲伤,甚至还有……嫉妒。
这一刻,吴忧才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这个妹妹。
吴虑抓住他的肩膀,把心里自私的想法说出了口:“我一直以来都是以笨蛋老哥你为目标的啊!无论是什么,我都想压过你、超过你,证明我比你更优秀,不需要依靠你的保护就能做的很好!
可是现在呢?我一败涂地!”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哥哥的肩膀里,但吴忧尽力没有喊痛。
“原来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的照顾,是多余的?”
“……”
吴虑不敢与他对视,这么任性的话,可以说是把别人对自己的关心甩在地上践踏。
老哥他,应该会讨厌我吧?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除了夏夜里的虫鸣和微风徐徐。
突然间,吴忧一把将吴虑拥抱入怀。
“那你很棒棒喔!”
“欸?”
吴虑非常惊愕,感觉就像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劫匪自首后,警察对她竖起大拇指说我真的很敬佩你呀。
吴忧很高兴地说:“哥哥难道不该期待妹妹成长吗?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了不起!”
吴虑的眼眶湿润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承受你的恶意,却待你如初的人。
因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这一刻,这对别扭的兄妹俩,在皎洁的月光下相互拥抱,岁月静好。
一个躲在墙边的苍老人影,见到此情此景,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拄着一根孤拐,无声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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