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往事如魇（14）

玄女和修罗道之间的战斗，持续了一整个白天。当双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猛然发觉黄昏已至，而且脚下的大地彻底变成了一片狼藉，在众多群山之中，这里变成了极为突兀的盆地。

这么想来，他俩还真的挺享受这种棋逢敌手的感觉，毕竟自他们横空出世以来，很少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惺惺相惜，但也仅仅如此了。既然立场相悖，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最好的结果，就是很多年之后，其中一个人会故地重游，来到这个群山中突兀的盆地之底，给一座无名的墓碑烧上一叠冥钱。

畜生道和鬼道心里都叹了口气：你们终于打够了吗？

修罗道将独龙剑与孤凤刀往背后一收，席地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对他的两个后辈同事说道：“我已经输了，你们自己处理吧。”

输了？输在哪了？

这句话令他俩完全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这次对玄女的讨伐，天道会派来完全不能合作的修罗道？如果他真的准备让最强的【六道轮回】负责斩首，那也根本不需要把鬼道和畜生道也派过来。

也许是为了保险行事吧，还从未见过天道这般谨慎地对待一个人。

那个端坐在御座上的男人就像是苍天的意志般，翻手覆手就能定夺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而下达这次的行动时，怎么看都能感受到一股急不可耐的情绪掺杂其中。

这个女人，到底何德何能？

不过看现在的形势，玄女和修罗道基本上势均力敌，从大清早一直战到黄昏降临，可以想见这得有多大的消耗。即使是觉醒神魄的强者，也绝对是强弩之末了。

她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由分说的，畜生道全力施展凶兽混沌的源力【无间混沌】，强行开辟出一个专属于他的小世界，打开大门妄图将玄女吸入其中。

就算已经显出疲态，但玄女手中的扶桑金杖顶端，绽放出灿烂的光华。她持杖为笔，在空中笔走龙蛇。流光所过，并没有消散，而是凝聚在半空中，形成玄女写下的“破”字。

这个汇聚了庞大规则力量的文字被推向畜生道，发出“嘶嘶——”的破空声，意欲直接打断对方的施法。

而这时，一支迅疾如黑电的箭矢，从玄女的身后射来，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气息也很好的掩藏起来，直到近前她才发觉到暗箭袭来。

玄女下意识地撑起一层水波型的护盾保住后背，但万万没想到这支黑色箭矢竟径直突破了护盾，在血花迸发的那一刻，刺穿了她的肩胛骨！

【断息夜矢】，这是鬼道收集的众多源力之一，能够射出毫无声息的剧毒一箭，非常适合偷袭狙杀。

【绝对穿透】，同样是他收集的源力之一，可以附加在任何物体之上，使之能够无视任何防御，即使是一支木箭，也能射穿山川。

两种源力的叠加，才让鬼道得手。

那一瞬间因为疼痛的分心，导致“破”字消散，完全没能命中畜生道。而她自己却双脚离地，被虫洞内的引力所捕捉。

玄女心中一凛：糟糕了！

眨眼间，她便被吸入了无间混沌当中。

畜生道脸上绽放出狞笑：稳了！

他立刻跳进了无间混沌中，鬼道紧随其后。

而修罗道依旧坐在原地，看着胳膊上一道深深的伤口，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勃勃地流血。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另外两人真能杀掉玄女那便罢了，毕竟这次的任务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击杀目标】，虽然不光明正大，但她胜不了三个【六道轮回】而被杀，就是命里的死劫。

但如果连畜生道和鬼道都失败了，那修罗道也没有苟且偷生的想法，就算玄女不杀他，他也会自行了结。

只因为他输了玄女半招。

所以说，怪人都有怪原则。

然而没过多久，三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几公里外就传到了修罗道的耳朵里。

哦？那个女人还真收了很不错的学生啊，一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就破了她设下的结界。

修罗道抬起头，看向远处正在逐渐变得清晰的三个小黑点。

虽然天道说过，最好把与玄女有关的人尽数抹杀，而且在修罗道目所能及之下，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但他并没有心情去干这事，或者说他更想看看接下来的好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玄女的三个学生，就急奔到修罗道一百米之前，与之对峙起来。

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很焦急，身上的行李早就不知丢在路上的哪个角落了，所有人都深呼吸调整絮乱的运气，心脏的狂跳声已经暴露了他们极度的不安。

黎九耀身为大师兄，责任心让他第一个站了出来，弓起的虎躯明显是备战姿态：“你是谁？玄女老师呢？”

修罗道很冷淡地说：“我是谁不重要，你们的老师跟我打了整整一天，现在正在异空间和另外两个人大战。”

他觉得自己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

“你这家伙！”

吴忧拔出背后的油纸伞，差点就要一剑劈过去。但修罗道一个极其凌厉的眼神看了过去，仿佛一把利剑刺出。常年练剑的吴忧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那是极为恐怖的剑意，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摄人心魄。

很明显，面前这个面瘫男强大的骇人，再加上脚下化为盆地的土地上随处可见的刀剑痕迹，也许他真的和老师大战过一场。

但犟种的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也上前一步，在帝流江领悟出来的千钧剑意迎着修罗道的眼神反击而去。犹如大江般磅礴的气势以及连绵不绝的攻势，叫修罗道眼中一亮。

不错的剑意，但火候还差点。

端木紫薰立马按住了吴忧的肩头，沉声道：“大嘴，冷静点。”

“你们想救人？”

修罗道忽然站起身，随着他的站起危险至极的气息像风暴般席卷四野，同门三人宛若被无数把尖刀刮肉剔骨般，冷汗直冒。

他们在这个青年背后，看到了愤怒狰狞的阿修罗！

修罗道拔出孤凤刀，轻描淡写地在半空中一划，居然生生劈开了空间壁垒，露出了昏暗的空间虫洞。

“要去就快去。”修罗道又拿刀指着吴忧，一脸冷酷地说道：“但你，必须活下去，变强，然后被我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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