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市（一）

「真是的啊！大叔，怎么不听我劝啊！」

「真是强大的魔法吟唱者，我被摆了一道。」

时间已经到了夜深的时候，一盏盏灯火点亮。摆摊的商人也差不多要收拾东西回家了，只有远处的祭典还在热闹中持续着。

刚才还与众人一副势不两立态度的巨大兽人站在提尔身旁，正在接受京紫的治疗。

「这里也有伤耶。『苏生』，好了，伤口开始愈合了。」

「哦！真是多亏你了，小姐。我的伤口一下子就恢复了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居民都开始搞这种小势力了，你们不反映给当地的教会吗？」

听完兽人巴提尔的自我介绍与来意以后，爱莉儿梳理了一下头绪，向华莱士发问。

「他们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可不想变成坏人啊。」 华莱士哼了一声，「贵商行的大小姐也会在意贫民们的死活吗？」

「在作为一个商行的主管之前，妾身是『王国之矛』的代言人。虽然这里是托雷多领主的辖地，但妾身稍微过问一句也不为过吧。」

「少在那假惺惺了。」

看到气氛不怎么对劲，优奈拉了拉华莱士的衣袖，对着现在最引人注目的兽人发问:

「请继续说吧，巴提尔先生。你刚才提到交易的事情，是怎么了？买家找上你们了吗？」

「是这样没错。」

巴提尔那张憨厚的虎脸上露出了格外小市民气息的，复杂的笑容。

「那个买家……实在是为人阴险。他委托了我们用他的钱来买下你们手的矿石，届时会支付我们一笔跑腿费。也许是有什么原因让他没办法向你们暴露样貌吧。我们也没打算多问，就拿了他预付的一笔钱，以及购买你们手里的矿石要用到的钱。但是……」

「直到这里，都没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西街的混混头子似乎也领了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任务，甚至领取到了同一份佣金。」

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不是有点奇怪，而是非常诡异了。

「……这么说，买家难不成是想要你们爆发争斗吗？」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了。」

众人再度思索起来，可是没有得到线索。

「没办法了……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巴提尔先生，妾身打算予以卿比之那位买家许诺的金额更高的佣金，卿认为这样——」

「喂喂，我好歹是个有底线的佣兵，雇主的——」

「只不过是想让卿带领吾辈去见那位神秘的买家一面。怎么样，这条件不吃亏吧？」

听到爱莉儿的提案，巨大兽人用毛绒绒的爪子捂住下巴，沉吟了一会儿。

「……这倒是不成问题。那家伙给了我五千毕鲁特，你们……」

「妾身出五万，如何？」

「喂！这也太多了！等下，两万吧，两万就好了！太少我也肉疼，可白拿太多我可睡不着觉啊！」

众人打点好行装以后，就让提尔与兽人在前面带路，包括保镖在内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大街。

「块头这么大，就连这么一点小钱也拿不安稳吗？不觉得有点愧对兽人佣兵的名号了吗。」

看着巴提尔小心翼翼地把装满了金币的亚麻袋子放进道具栏，罗伯特不禁笑着讽刺了他一句。

「你这个老头子没穷过，当然不知道这么多钱对提尔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巴提尔曾经在各国间漂泊，做着每天刀口舔血的工作。他在三十岁的时候遇见了提尔的母亲，对她一见钟情。

可惜她最终嫁入了豪门，未能与巴提尔成就一番佳话。十余年以后贵族家道中落，患上了重病去世。不知是什么缘故，提尔的母亲也染上了这个病。

巴提尔重新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气把提尔托付给了他。巴提尔陪着她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后的春秋，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现在巴提尔的计划则是在阿波卡利斯做些冒险者的工作，等钱储够之后就带着提尔离开这座即将遭到战火肆虐的小镇。

「等我蓄够钱，提尔就不必再顶着小偷的名头生活了。」

「大叔别揉我头发啦！」

「对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能详细描述一下那位买家的样貌吗？」

听到爱莉儿这么问，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那实在是个怪人……」

「此话怎讲？」

纤瘦而高挑的身材，悻悻作态的贵族礼仪，身上穿着北方地区不怎么常见的黑礼服，衣领上有一个……

「……这是真的么？他的身上真的有『紫金鸢』的图案么？」

「不会错的。以圆盾为底图，用丝线绣成的紫色鸟儿镶嵌在中间。这是托雷多领主的家纹。」

买家居然是领主那边的人吗？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人故意这么做的，让我们误认为他与领主有所勾连。」

「这倒是很有可能。虽然巴提尔先生辨认不出纹章的真伪，但这样做对他来说还是多了一层保险，对吧。」

优奈默不吭声地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虽然她想到了一些线索，但暂时不打算说出来。

「奈奈，奈奈……」

「嗯，怎么了吗？琳。」

琳和京紫凑到优奈身旁，琳低声开口:

「奈奈有什么头绪了吗？」

「嗯。我想到了一些东西，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呢。」

「……我和京紫稍微讨论了一下，虽然是不怎么靠谱的结论……我们认为那个买家十有八九就是托雷多领主本人。」

听见琳的结论，优奈看上去有点吃惊。

「我很好奇，能够把你们的思路分享一下吗？」

「钱。那家伙能够准备那么大一笔钱，如果不是商行，就只会是领主了。毕竟可以准备两笔订金，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干得出来的。」

优奈看上去仿佛第一次认识琳的样子。

「我太感动了，琳居然在除了吃东西以外的事情上开始动脑子了……」

「是啊，是啊。实在太欣慰了。」

「是怎样嘛！你们一直以来是把人家当笨蛋看嘛……喂喂，为什么还搂在一起哭起来了……」

看见优奈和京紫流下了幸福的眼泪，琳心态爆炸。

众人吵吵闹闹地穿过街道。在巴提尔的带领下，很快就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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