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二)

装有第二位阶魔法「短暂失明」的卷轴砰地掉落在地上，从卷轴表面散发出的光芒笼罩住了男人僵硬的身体。

「咕——啊！」

视野猛然间被夺去，这让男人似乎从内心深处发出惊叫。

然后——飞起。

高挑而纤瘦的身体被白虎兽人一把抓起，又猛地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今天的架打完了，明天再继续吧，『教父』。」

「啊啊……你这个臭家伙下手还是这么没轻没重。该死！老子可是专程过来接你的啊！」

「我可没法忽略你接人的方式喔。」

与巨大兽人势均力敌、确因一招失利火速败北的男人拍着身上的尘土，从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这是一名相貌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

男人穿着圣职者的黑色调装束，衣服的样式却因为古板而显得老气。

这样的衣服在教会的统治还处于鼎盛期的时候很常见。身穿这种旧式教袍的教会人员在当时被人们称作「执行者」。

男人留了一头深蓝色的披肩长发。五官带有凸显其个性的强烈存在感，却并没有其他中年男人的疲惫与邋遢。

「别再一口一个老子老子的了，你是个美男子，别把自家的招牌给毁了啊。」

「老子可是流氓啊！是个混混头子！巴提尔你小子就是因为没学到老子的豪爽，当年提尔他妈那事儿才会吹了！」

被巴提尔称呼为『教父』的美男子性格格外大条，动作也大大咧咧的，放大了他的存在感。

「他该不会被御雷附体了吧……为什么说话的时候上下挥手臂这个习惯和那个白痴一模一样啊。」

见到琳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教父』皱了皱修长的眉毛。

「那么好了，说点正事要紧。巴提尔……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究竟哪一个才是中间商呢？」

听他这么问，巴提尔露出略带着犹豫的苦笑。

「嗯……比起这个，先告诉我情况如何了？那些突然窜出来的黑色——」

「我会告诉他们。」

他打断巴提尔，「我自有分寸。」

「好吧，这问题再明显不过了——他们所有人都是。」

「——这……真是带给我一个莫大的惊喜啊，巴提尔。」

嘴上是这么说，但教父眉间显然带有一丝苦涩与无奈。

经过短暂的自我介绍与开场白，男人表明了身份，并直言将在这次的买卖当中担当公证人。

「……原来是这样。教父卿受买家的委托来促使这项买卖成功。妾身明白了。」

由于男人始终不愿意透露姓名，优奈等人也只好以教父来代称他。

「……」

听完爱莉儿说的话以后，教父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

众人在沉默中持续穿过亮着提灯的商摊。最后，教父把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吐出一口气。

「卿为何非要为难自己去干不怎么擅长的事情呢？」

「这就是生活啊，小姑娘。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也会绞尽脑汁想要搞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主管非要一步步追到大黑市来，只为了亲自见卖家一面？」

「唔」

被教父呛回一口的爱莉儿反问一句:「这是多难懂的事情吗？妾身不明白。」

「我脑子可不怎么好使啊。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要逼自己搞明白最近的年轻姑娘都在想些什么，这可太为难我了啊。不过嘛，毕竟是买家这么要求的……」

「嗯，我是为了情报。」

见到爱莉儿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的行动动机告诉了他，教父顿时愣了一拍。

「如果能够和对方面对面交流，就有机会掌握到与其有关的更多情报。有机会抬价，也有退让的余地。那位买家想必也是明白这一点才避开与我等中间商会面的吧？」

「……想的还真是周到啊。」

「另外，我们还带了卖家过来。由于西莉斯脑……不擅长谈判，妾身与优奈卿能够借卖家的立场与买家面对面交谈。这也是一大优点。」

「喂！你想说人家脑子不好使就直说啊！是怎样！」

西莉斯听了大声嚷嚷起来，不过被琳塞了一串鸡肉以后就老实了。

「……确实是这样呢。」

教父也看了看走在队伍末尾的西莉斯。

「那……好吧。不过，我要问过买家才行。」

「麻烦阁下了。」

「无需多礼。老实说我只是个粗人，只懂得佣兵的礼节，只会为雇佣金行动。」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开口了。

「有件事情我瞒了你们…这样说吧，你们要是能给出更高的佣金，我就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

「喂！赫克特你———」

「别那么叫我！」

突然而来的怒火，从男人喉咙里冲出。

教父在众人前面停下脚步，转过头，表情严肃地望着已经沉下脸来的巴提尔。

「你认为这件事情他们没有任何责任吗？」

「那谁又该为此负责任呢？！你吗？」

「这件事情早就超出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内了！而且我也不想管了，该让他们明白自己置身在什么情况之中了！」

两人之间突然爆发的争吵让优奈他们怔住了。

看样子这件买卖还有些内情。而且很可能是跟那位神秘的买家有关。

「……优奈阁下，对不住了。喂——伙计们！！」

.

在不知不觉之间，四周的人流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从各个地方朝这边聚集过来，身上整齐划一地穿着和教父相同服饰的男人们。

黑色的教众宛如无孔不入的浊流，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将这附近的商摊死角全部占据，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黑色城墙。

「你这是要干什么，教父？」

「很遗憾，优奈阁下。接下来我不打算再带你们过去了。我会打晕诸位再丢出去。」

见到这一幕之后，巴提尔等人无一不是脸色一沉。保镖们更是早早就在爱莉儿身边围成了一团。

「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教父？」

「在这之前——各位可否告诉我:你们应该都知道冒险者的等级划分吧？」

「……」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优奈等人显然不知道这种事。这个时候，华莱士插嘴道:

「你该不会说自己是白金级冒险者吧……」

「不……我离那种境界还远着呢。不如说我这辈子或许都没法到达那样的高度。」

「那——」

「听我说吧。这位小伙子，既然你明白冒险者的等级划分，那么你认为巴提尔这家伙是什么级别的？」

「喂——！教父！」

兽人显得很不开心，但教父无视了他的不满，笔直看着华莱士。

「你不用管他高兴不高兴，尽管说就好。」

「唔……嗯。我认为，除去一些道具上的辅助还有战斗方面的技巧，巴提尔先生的实力应该可以被归类到金级了。」

「喂喂，适可而止吧教父」

「现在别闹别扭，巴提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那么，小伙子，你觉得我的实力如何？」

华莱士听了，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一下后答道:

「唔……客观来讲，应该是和巴提尔先生不相上下的。但综合情况我就说不准了……我认为会比巴提尔先生略差一点。」

「哈哈哈，还真是中肯的回答，哦不，算是蛮坦率的评价嘛。毕竟刚才那一架也是我输了，这样的答案全是接近满分吧。」

「……那么能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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