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花儿与少年

起风了，唯努力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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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消失了，白天结束了。

一轮巨大得足以让人产生巨物恐惧症的月亮出现了，也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光明。

月光下可以看见这片土地是想不到的荒芜与冷清。

不知道用处且锈迹斑斑的金属制品铺满了大地，偶尔有一些地方被人为清除了，大量金属垃圾被堆成小山，而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类便居住在这种金属堆中。

顺着这些人为的痕迹不断前行，就能看见一座小山坡——同样是由金属制品构成的。

山坡下，有一条河水。此时，一位少年正在河水边努力照料着属于自己的花朵。

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正生长在金属废品上，若是仔细观察，每个人都可以发现她那细嫩的根系扎在了一个齿轮上。

少年很早就发现了这朵生长在河水边的花儿，他费力做了一个不怎么透明的玻璃罩将花儿保护起来，不让它受到烈阳的侵蚀。

也只有在寂静清冷的晚上，他才会打开玻璃罩让她呼吸新鲜空气。

“起风了。”

少年一打开玻璃罩，娇艳的玫瑰花摇曳着枝叶抱怨着。

在旁的少年立即用身体为花儿挡住那些吹来的尘风。

玫瑰看向为她挡风的少年……发现他还是老样子呢！

说实话，玫瑰第一眼看见他时，可是大吃了一惊！

乱糟糟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头发…反正就是黏在一团…油腻得和中世纪的贵妇发饰有的一拼。

对，就是那种抹了猪油来定型还一个月不清洗的发饰！

不仅如此……要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玫瑰都没有发现他原来是一个男孩……因为已经太脏了！

“不要挡住月光啦！”

娇嫩的玫瑰尖叫着，少年这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得移动到一个既能挡风又能不遮住月光的角度。

“喂！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呢？”

无聊中的玫瑰看向了河对岸，虽然那边充满了雾气，但依旧可以看见一座大山的轮廓。

她一天没有和人说话了，虽然很想和少年说话，可说出口的却变成了一个命令式的提问。

“那条河……姑且叫它是河吧，它叫绿水，对面的大山叫青山！”

说完，少年从衣服兜里拿出一瓶水，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半给玫瑰，剩下一半则自己喝了。

玫瑰将身上的水流一滴不剩地吸收完，这是她最近学会的技能，毕竟她一天只能喝到这半口水。

要知道，一开始少年往她身上倒水时，她总是会浪费一些。

玫瑰可是记得很清楚，少年每次都很心疼看着那些被浪费的水。

想到这这，玫瑰看着少年，看见他正在贪婪的舔着着瓶子里的水，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很缺水吗？这里不是有一条河吗？”

“因为那里面流着只是看起来像水的东西，但并不是水哦！听说喝了河水的人都病倒了，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少年看着河水对着自己花儿解释道。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世界。”

玫瑰很沮丧。

少年窃笑着，因为他经常听见花儿说她来自另一个星球。

为了证明，玫瑰总是不厌其烦地为少年说自己家乡的事情

可是少年很清楚她只是在编故事而已！花儿就是出生在这里，因为他亲眼看见她从一颗种子中萌芽并努力粉碎那些金属生长出来枝叶来！

可是呢，少年却很喜欢听花儿的说话。

毕竟她可是一种美丽的生物呢，美丽得让她的骄傲都不会让人厌烦。

但是她太脆弱了。

少年不知道和他的花儿还有多久的相处时间。

但在此之前，他想：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们来聊聊什么吧！”少年感觉这样看着月亮实在无聊，也就对着花儿建议着。

“比如说？”玫瑰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你是怎么来这的呢？”

“不知道…也许是一场梦，当梦醒了我就来了，也可能是一阵风，呼呼得把我吹来……不过无论如何，在我的记忆里，故乡可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哦！”

玫瑰摇摆了下身子，看了看这周围，语气不屑地说着：“……不像这里这么荒凉。”

少年知道她又要说自己“家乡”的故事了！

于是他装作好奇地样子问道：“哦！那一定是一个美丽的星球吧？！”

“肯定的啦…”

玫瑰看起来很高兴，虽然这句话少年说过很多次了。

“即使天空没有任何痕迹，飞鸟也曾划过。”

玫瑰花挺直自己的花杆，对着月光深情地颂了一句诗。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夜空，少年心想：这样不管怎么飞都不会留下痕迹吧！

可马上少年就抛弃了这种想法，因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仔细听花儿说话啦！

“飞鸟可是一种很强大的生物，因为它们飞得很高，很快！”

“不过水里可是也有一种叫做飞鸟的的鱼哦！虽然很像飞鸟，但她可是有有腮的哦！我猜她只是一直在模仿着强大的飞鸟…以至于都长成鸟样了。”

“所以呢我也不会揭穿她，每次路过时都笑着跟她打招呼，嘿，飞鸟小姐怎么又到水里去玩了呀？”

说完，玫瑰还用力得赞叹着：“我的家乡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世界啊！”

“她又陷入了自己所编造的故事中无法自拔了……我的花儿，请原谅我贫瘠的想像力……你尽力所描述的东西，我真的想象不出啊！”

少年认真侧耳倾听，心中对花儿充满歉意。

他想像不出鸟这种听过但没见过的生物的样子。

当然，鱼也一样，少年只能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

“反正她又不是我…肯定不知道我想什么东西。”

少年对她所描绘的世界很感兴趣，可是不能亲自去看看，这真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主要原因还是村子的老人不让出门，至于具体原因…少年也不太清楚。

玫瑰接着说道：“嘿嘿嘿！知道吗？太阳上其实是有蝴蝶的呢，它们早上从茧中诞生，浑身燃烧着不会熄灭的火焰！”

“上午是黄色！中午是白色！而傍晚它们步入老年时，身上火焰就变成橘黄了！”

“这些蝴蝶每天都会进行一整天的奇妙旅行，所以太阳才会东升西落。”

“可是啊，总是有一些小淘气，它们脱离了族群，扑扇着翅磅笨拙地撞到了云朵上！这样我们就能看见朝霞晚霞了！”

“还有还有！”

玫瑰花的兴致勃勃地喊道。

“天空中的星星其实是一朵朵和我一样的花呢！它们叫做「龙骨星兰」！每当它们成熟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叫做「龙伯」的巨人来收割它们。”

“咔嚓！咔嚓！”

玫瑰模仿出收割声，可惜她没有手，要不然她还要比划两下！

“一朵星兰便被收割了！但星兰在被收割前会奋力将种子喷发出去，这样在我的家乡就能看见流星雨了！”

“啊嘞！你说，我会不会也是这样来到这个星球的呢？！”

……

咦！这次是新故事呢！

少年一时之间听得入迷了，可他还是不相信她说的。

因为少年经常在她的口中听到破绽明显的话，比如说之前她可是说过自己小时候在另外一个星球的生活呢。

少年当时暗暗笑话她…你知道吗？你可是一直就生长在这里的呀！

至于太阳上有蝴蝶，还是由火焰构成的生物？

怎么可能！

少年虽然没见过蝴蝶这种生物，但那个一直冒着大火的巨大团子可是把他们水都烤干了。

村子里每年都有很多人因此而死，不过不是因为渴死…因为离这不远还有一个挺大的地下水源。

可问题是，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有两个村子。

所以少年听村子里的人说，从很早以前，他们就开始打仗了。

所以少年也不会疑惑为什么水是有点甜的这种问题了……

还有为什么每次会有人不回来……

权当相信村长说的……他们甘愿去守护水源。

可谁知道呢？没看见…就当如此吧。

也是因为水源的问题，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对太阳其实并不友好。

从先祖开始…也就是曾曾曾曾曾…可能还有几个曾的祖父开始……大家便开始视太阳为恶魔。

然后人类转变为夜间生活，也开始崇拜着荧惑星，因为当荧惑星西行时，也就是农历八月，在这片土地最燥热的时候会下起一场长则一个月，短则几天的大雨。

但也很可惜，因为温度(就算夜晚那也很高，在这晚上只是天变黑而已了)的问题，本是一场大雨结果落地时却只有零星的几点了，其他得全被蒸发了！

不过对于总是喝污水从来没有洗漱的人类来说这已经是天赐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本是一场大雨…那需要感谢少年的父亲了！

他是一个探险家！

然而在村子里所有人看来，不想着如何去抢水而是去造“飞机”这种东西是离经叛道的。

……

母亲跟我说过，父亲他曾经捡到过一本古人写的小说，还是残本，当时他高兴坏了，以为是什么秘籍之类的。

咳咳，恩，当时他才不到二十岁，还是一个想着要想着如何锻炼自己，好长大去抢水的大好青年。

虽然，有点幼稚。

总之，他迷上了那本书，就算后来发现那不是秘籍，因为书中写有一个美好的世界。

在世界的边缘存在着一座浮在天空的岛屿，上面还有着一群长有翅膀的美丽女孩。

「比村子里的沙拉阿姨还要漂亮。」

这是他的原话。

还是只看了一副插图就这样评价的。

然后，他开始中二了，他决定去造飞机玩了。

他要去找寻那个名为“天空之城”的地方。

最后他竟然成功了！他的飞机飞起来了！

「虽然他的飞机破破烂烂就像一个残疾人，可是他还是成功了！」

这是我妈说的。

因为我没有关于父亲离去的记忆，也就难以去想像当时的情景。

几年后我收到了一份电报，很长很长，讲述了父亲他几年来的经历，其中就有父亲说他看见了那雨原来是从很高跟高的地方落下的，而且很大很大。

他拍了一张相片发过来，不过我没看到过，也许是看过但忘了。

所以我还是很难想象他描述的情景，毕竟我最多只看过能喝几口的水。

就算这样，村子里人还是说他是背叛村子的人。

也对，就算是知道雨本来是很大很大的，就算是看见了那个什么「天空之城」又如何？

我们的生活还是不能改变！

还是一如既往得每天一口水，哦…我是半口，剩下的一半我得给我花，要不然她也活不下来。

……

想着想着。少年便走神了，这被花儿看见了。

她气愤地对着少年尖叫着。

一下子惊醒了少年，只能去安慰她。

花儿总是骄傲的。

所以少年对她不友好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喜欢。

他知道他们双方都是独一无二的。

花儿只是在傲娇罢了。

就算不是如此，那也没关系啦！

因为……

“谁叫我只有一朵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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