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愿不愿意

当时间走到零点，天空之上，绯红之月的上最后一点阴影消失，一轮极其标准的圆月高悬。

对于赫尤曼人来说，只有在安全的城市里抬头才能看到月亮，可现在不一定了。

……

“他们白天不是还很正常吗？！”

“现在他们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军队呢？！！警卫部队呢？！”

“军队变成疯子的最多，要不然你以为他们的武器从哪里来的？”

深夜，本来是应该入睡的时刻，可现在的赫尤曼人城市却很热闹。一群狼狈的赫尤曼人盲目逃窜着，不知道在躲避什么。

噗——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随后阵阵肉香传来。

一个赫尤曼就摔倒在地，而他的同伴闻到肉香咽了一口水，就算没有灯光，其他人也知道这个人跑不快了，所以立刻就抛弃了他。

“喂喂喂！别跑啊…扶我一下！我中弹了！”

没有人理会他。

倒地的赫尤曼新生绝望了，直接趴地上等死了。

离他不远处，一群只有双手的人型生物缓缓走来，同样带着乌鸦面具，不过都身穿红袍，很明显这些都是绯红教派的人，因为只有绯红教派的人才会把自己弄成残疾，而且跟个疯子一样拿着火把穿着带兜帽的红袍。

若是从体型来观察，这群人雌雄老幼都有，他们端着各种武器，见到无辜者就攻击。

为首的一个人无视了倒地幸存者，从他身边路过，开口念道：

“绯红，那是您的光芒；杀伐，独属您的正义；”

他说的不是赫尤曼人的语言，而是另一种语言，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念念叨叨的疯子。

其他教派成员也一起歌颂：

“绯红，那是您的光芒；杀伐，独属您的正义；”

“暴虐与爱护、恐惧与希望，对立集一身！”

“您比群星更闪烁、比世界更古老，是无数生灵的安宁归宿！”

“安宁……”一个女声唱道。

“归宿……”稚幼的嗓音接着出现。

倒地的幸存者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离队来到他的身边。

“别…杀我！”他哀求着这个明显处于幼年的雌性生物，他不认为对方不是一个疯子。

果然，这位绯红教徒毫不迟疑拔出了刀捅进了他的脖子。

处理完一切后，幼小的绯红教徒跪坐在尸体边，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人类的脸。

小女孩把手按在那不在跳动的心脏上，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置于胸口，闭上眼睛用纯正的汉语对着尸体说道：

“愿你的灵魂能脱离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

“我很抱歉给了你这一瞬间的痛苦。”

仅仅是几句话的时间，来自异界的污染就让她脸上长出黑色的、和触手一样扭动的细微绒毛。

冒着生命危险超度完成后，精神恍惚的小女孩迅速戴上面具小跑追上了之前的队伍。

……

“他们在干什么？”

隔着千万里之外，依旧是一副圣洁女神装扮的阿雅提着一盏马灯，徒步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野上，马灯散发的泛黄光芒中，阿雅通过某种能力也看到赫尤曼人的实时直播。

“自救而已。”来自世界外的入侵者如此回答道。

……自救？阿雅皱眉，难以理解。

“为了留住bug，为了让她尽快封神。”

阿雅一怔，随后又是一笑，心中想到：“这么快…她要离开了…”

她伸手进马灯的光芒中，一阵摸索后竟然拿出了一颗扭蛋，借着光可以看见，一枚金属事物就在里面不停旋转。

这颗不明意义的扭蛋就是当初原道萱想要的东西。

“东西都没给她呢。”

阿雅没有说再见面会如何，因为她们之间只会有两种可能了：

再也不见，以及…不死不休。

阿雅并不后悔与原道萱为敌，问值不值得毫无意义。

在这件事上她很愿意！

再次坚定自己想法后，阿雅收起了扭蛋重新倾听耳边的声音：

“绯红教徒认为绯红女神是灵魂的最终归宿，是这个即将堕落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救赎，死亡并不可怕，反而是回归了神明的怀抱。

看来那个教长理解能力很优秀，已经懂得了神明权柄可以通过信仰赋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个bug马上就会拥有这些能力。”

“呵，就像对待我一样…从没想过我愿不愿意。”

阿雅只是想了解一下，兴趣并不大。

她转而问道：

“你试图让叙事者降临的实验成功了？”

放下马灯，阿雅席地而坐，等待着回答。

在过去短短半个月，极速扩张的绯红教派获得了大量教徒，教长带着极度的狂热为数千人举行了转换仪式。

“并没有，他们通过我不了解的方法，获得了人类的一种语言以及其他知识，他们把获得的语言奉为神语……呵，这还解释了我一个疑惑：为什么异世界都说一种语言。”

“看来，你还是想的简单了。”阿雅肆无忌惮嘲笑。

“材料太少了而已，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可以确定了外貌协同是降临条件中最不重要的一条，因为我吞噬过一个世界里生灵全是这样的。

如此想来，最重要的，应该是灵魂与思想的协同，甚至是‘执念’也行。

不仅是现实中叙事者对降临的渴望，也要有虚幻生物对升维的追求。

现实中，那个名为「Ghost」的精灵和她的coser正好满足这两点。”

“她们互换了？”阿雅对于每个细节都想弄明白。不出意外，以后她就要靠这种方法进入到现实了。

“平常来说，都是叙事者抛弃现实的身躯，灵魂降维强行侵占虚幻生灵的身体，这个过程被称为「穿越」。那个例子不同，是虚幻生物升维成真实，成功融合在一起，成为不会修正原则影响的真实生物。”

虚幻生物，无论是怪物阵营还是精灵阵营，都被现实的修正原则约束着，一但显示出不正常的地方就会被修正，就连原道萱这个bug都被时光倒流这种无赖的回档招数给抹除了影响。

存在，却没有任何痕迹，那么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极为罕见的例子！

9月26日凌晨，在虚二的新游发布会上，代号Ghost(幽灵)的虚拟偶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在无数摄像机面前一步步走向那位虚二高层，在各大游戏媒体记者以为这是什么cosplay表演时，这位“coser”展现出与外表不符的力量，扭断了死者的脖子。

神秘，第一次不被修正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融合…？真实…生物？”阿雅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可惜无人能欣赏到：“这就是她没有被抹除影响的原因吗？”

“是的。一个只存在想象中精灵和一个真实灵魂交融，诞生了一个想要复仇的怪物，但偏偏现实不能驱除她也不能对她的影响进行修正，只因她是真实的！

呵，不管你信不信，天生拥有怪力加上一些技巧，沉迷角色扮演以为自己是虚拟偶像，而这个虚拟偶像正好是杀手职业……这就是现实准备给出的解释，简直是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

倒计时完成后，原道萱带着她的猫开始飞升离开世界。

当猫再次睁眼时，它看到的就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乱糟糟，还有就是…熟悉的笔记本，再看一下挂钟，凌晨6点。

叼开窗帘，看到外面昏暗中透出的金色光芒……

以上这些行为都没有抚平奈布内心的……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原道萱呢？

我亲爱的主人你咋没出来？

“她该不会在里面大开杀戒吧？！”

“还真有可能啊！没了我的心理暗示这熊孩子会发疯的……”

对于心理敏感的奈布早就进入仙境前就发现自家主人就处于一种情绪化的状态，极容易偏激或者暴躁，进而发疯闹事。

猫急匆匆跑回书桌上从后面翻开那本笔记本，入目的第一页就是一片黑。

“这描绘的内容应该是被污染了。”

猫接着翻页，还是一片黑。

“得了，估计后面还有很多。”

又翻了数十页后，它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

破界失败了。

在女神像头顶，原道萱抬头很是不解地看着圆月。

曾经她也疑惑过自己为什么可以随意穿梭世界，后来神明一句“bug”，便解释了她一切问题。

反正都弄不明白，就全推到这个解释上面了。

然而过去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的事这次却失败了！原道萱感觉到了，当自己快要离开时，一股强力约束蛮不讲理地拽住了她。

但这股力量只针对她一人，奈布到是成功被她送走了。

“为什么呀…”

原道萱心中充满压抑，没有愤怒只有杀意。

少女终于再次开动了她不灵活的小脑袋开始思考幕后黑手。

“呵呵呵…”少女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

她察觉到了来自自己猫的暗示。

“暗示就暗示呗，干嘛要把我搞成那个幼稚鬼啊……不过确实，最近我的情绪不太好。”

对比一下前后的自己，原道萱反省反省，认为自己确实吓到别人了。叹了一口气少女三两下跳下了女神像，“过去一年我几乎不管事，任务不完成就不让我离开！？”

想到某个不负责任、看起来像智障儿童的神明，原道萱就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脏话，就连心想都不行！

“给我一个提示。”

她不打算自己动脑子了，她直接要攻略了，她要做伸手党了。

这句话她是对着空气说的，结果就是她真的是对着空气说话。

没有人回应她。

倒是有一张纸在她眼前飘落。

少女接过那张被风吹来的传单，上下左右看了看。

举行仪式变成人类后，接收了大量人类知识的教长就在全城分发了这种小传单来传教，上面用汉语、本地语言书写了对绯红女神的祷告词和教会的理念以及知识。

不过在少女看来……

原道萱狠狠吸了一大口气，压住了无名的怒火：

“我不识字！”

这是嘲讽！这是挑衅！

识字算数这些和战斗力无关的能力她都分给了现实的自己，她知道那上面书写的有汉语，也猜到了上面写有重要线索。原道萱才不相信全知全能的神会不知道这点。知道还这样来恶心她，能做出这种幼稚事情，确实很符合那位神明的性格。

所以这张传单就是一张嘲讽她的笑脸。

嘿，还真有笑脸，传单的背后就是。

咔嚓咔嚓，传单被分尸了，还被踩了几脚。

不是绅士们喜欢的那种，而是直接被踩进地底的那种。

留下一个浅坑，原道萱双耳集中精神去倾听，剔除掉零星的枪声，顺利找到了枪声爆炸声最密集的地区。

跳上高处，眺望着数百米之外的火光，锁定目标，少女拔出武器，开始了新的行动。

“任务？！老娘已经不愿意在这个世界多呆一秒钟了！人都给你杀光了我看还有什么理由来阻止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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