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展身手（1）

位于夕西，伊珊家的大宅里头。

年迈的管家奈尔森他端着一盘洒满雪花糖霜的奶油泡芙和一盘七彩马卡龙，在大宅内的长廊上走着。

再来到一处大门停了下来，将放满甜点的托盘小心翼翼的放置地面后，举起右手，对着大门敲了三下。

「大小姐，该吃点东西了。」奈尔森喊着。

然而门内的人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大小姐，该吃点东西了！」

奈尔森再一次喊道，然而即使再一次放大音量，还是没有办法得到里头的响应。

而见这种情况的奈尔森，准备再一次敲门呼喊时，有人走了过来叫住了他。

「奈尔森。」

奈尔森闻之，停止了敲门动作，他转向出声的主人，对她一鞠躬。

「安利大小姐。」

安利伊珊走近之后，双手插着腰，一脸无奈地看向大门。

「姊姊他还是一样吗？」

「是。」奈尔森的脸部肌肉有如岩石一般毫无变化，因此他的表清都是始终如一。他说：「已经三天了，维利大小姐都待在房间里头，送过去的食物都没有动过……我很担心维利大小姐这样下去，会搞坏身体。」

「唉，姊姊这个样子也是在我意料之外。」安利伊珊说：「虽然我猜到姊姊她会无法接受，但没想到会无法接受到这种地步……」

维利伊珊从回到家之后的三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几乎不吃不喝……而他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得追述到三天前，维利伊珊刚回到家，卡加洛特-加龙省跟她提让她跟贵族伊格尔家的次子相亲之事时……

「相……亲」

维利伊珊听到自己父亲说的话，表情僵住了。

「对，跟伊格尔家。」卡加洛特-加龙省说：「当然，我其实也是不想要这样……但是，伊格尔家的背景之大，我们必须要跟他们牵上关系，这样对我们这一次的『城主选举』才有利。」

这里说明一下，「贵族之间」的相亲与「平民之间」的相亲是有很大的不同。

一般人的相亲，可能就是男女两家找个地方见面，然后互相自我介绍，若是男女双方都满意，就会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最后结婚成家；而贵族则是不考虑双方男女意愿，而是看两方家族之间的利益，若是达成共识之后，就会让自家儿女见面，然后直接订下婚约。

也就是说，贵族的相亲，可以直接解释成「直接去跟谁谁谁结婚」。

「原本妳应该是要跟伊格尔家的长子……但是你知道，他们家的长子寇尔在前不久失踪，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因此情急之下，才让他们的二儿子接下。」卡加洛特-加龙省低下头，带有歉意地说：「抱歉，维利。虽然爹爹知道妳刚回夕西，但你可以先去准备一下相亲……」

「……不要。」

「那就麻烦妳了……嗯？妳说什么？」

「我不要……相亲。」维利伊珊小幅度不停摇头，说：「爹爹，我还不想要结婚。」

面对自己女儿的拒绝，卡加洛特-加龙省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一方面不满自己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般任性地拒绝；而另一方面则是，他其实也是想拒绝这该死的事情，但是没办法，他身为家族长，必须把维持自家地位这件事情放在第一位。

「维利，爹爹从妳们小的时候，就教妳们的，妳还记得吧？」

维利伊珊听了，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家族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卡加洛特-加龙省在维利伊珊和安利伊珊还小的时候，就不停地说这一句话。这句话与其说是教诲，倒不如说这是伊珊家的家训。

「这次相亲……」卡加洛特-加龙省停了一下，闭起眼睛，简短的吸一口气。他想藉由这样的动作，让自己能对自己宝贝女儿冷酷。他说：「就是为了家族，为了我们伊珊家。我们伊珊家族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而在我和你们这一代甚至可以创造出五十年以来最辉煌的伟业！所以……维利，妳是聪明的孩子，妳一定知道，和伊格尔家族联姻交好，能带给我们伊珊家族多大的利益吧？」

维利伊珊这次也是停了一下，才点点头。

伊格尔家族……虽然长子寇尔是那副德性，但这可不代表那家是个普通的贵族。他们在贵族界中牵扯相当的广，在夕西也有不少有赚头的产业。与他们有了关系，不只是能够分一杯羹，更能藉由伊格尔家族的势力，让他们家族在选举上保持不败的实力。

这些维利伊珊都知道，她知道自己身为伊珊家的一份子、伊珊家的长女，她有为了家族献出自己一切的义务。

然而……

每当她内心下决心时，恩帝斯的脸就会在她脑海中浮现……这让她理性的部分瞬间瓦解。

「我不要。」

「喔……维利。妳现在是怎么了？妳明明都明白？为什么不肯接受？」卡加洛特-加龙省脑筋一转，说：「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叫做恩帝斯的平民？」

「……！」

维利伊珊身子抖了一下，而这都被卡加洛特-加龙省看在眼里。

「妳若是想着和他有什么未来，那妳还是放弃吧。他对于我们家一丁点帮助也没有。」卡加洛特-加龙省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可能同意让他和我们家有关系。」

维利伊珊听了，脸沉了下来。

她从小就被教育「家族至上」、「自己想要什么不重要」。因此她原本对于为了这个家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正常的，她不认为自己爹爹教她的有什么错……但现在，是她第一次，对于事不从心、对于这个家、对于自己爹爹感到不满。

「我以前认为，爹爹你是爱我的。」维利伊珊身体颤着抖，说

「这是当然的，亲爱的。你们俩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不对！」

维利伊珊激动地抬起头，露出双眼泛泪且因忍耐什么而皱着的脸，吼道：「你根本只是把我当作道具！一个为了家族事业的道具！」

「！」

卡加洛特-加龙省听了，露出受到打击的表情。而待在一旁的安利伊珊则是惊的增大眼，她早猜到自己姊姊会因为恩帝斯而对相亲这事不高兴，但她没想到那初恋会让自己姊姊变化如此之大，让她第一次对爹爹这样吼叫。

而维利伊珊大吼之后，便转身夺门而出，一路跑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就这样待了快三天……

……

……

「大小姐！该吃东西了！」

奈尔森又一次敲门喊道，但结果跟前两次……前两天一样。

「奈尔森，我们就把东西放在这里。」安利伊珊指指地上的甜点托盘，说：「姊姊饿了会来拿……而且现在姊姊还需要时间静静。」

「我不在乎维利大小姐遭遇了什么事情，安利大小姐。」奈尔森原本就让人觉得严肃的脸变得更加严肃，说：「但是维利大小姐已经有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这太超过了，今天我打算要是没亲眼看见维利大小姐将食物放进嘴里咽下，我是不会离开……」

「你说的对……既然这样，这里就交给我吧。」安利伊珊说：「我刚好也有事情想找姊姊谈谈。」

「可是……」奈尔森对于亲自看维利伊珊吃下东西这事有些坚持。

「不用操心，我会让姊姊吃东西的。」安利伊珊笑说：「而且，女生有些事情是需要跟女生说话的……你懂我的意思。」

「……」

奈尔森沉默了，他表情没有什么改变。在眨了两次眼之后，才鞠躬说：「既然这样，就麻烦安利大小姐了。」

说完，奈尔森离开了此地。

「接下来……」

安利伊珊拿起托盘之后，不敲门，就直接用手肘推一下房门……结果门是锁着的，因此闻风不动。

「也是呢……怎么可能不是锁着。」

安利伊珊看向房门门轴，双眼一瞬间闪出蓝光……在她听到一声清脆的「喀嚓」解锁声之后，安利才再一次用手肘推房门。这次很顺利地推开了门。

安利伊珊走进去一看，并没有看任何人，只看到房间内的豪华大床上，棉被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似的，隆起一座小山。

安利伊珊将托盘放在桌上，往那床走去……

「姊姊？」

她呼喊一声，却没有回应。

安利伊珊再一次靠近，这才看到维利伊珊从棉被里露出一点点头，闭着红肿的眼睛，有节奏的呼吸……

「姊姊，起床了。」安利伊珊有些力道的拍了拍维利伊珊的脸，喊道。

「嗯……嗯。」维利伊珊睁开双眼，看到安利伊珊之后，模糊地说：「进来……不敲门。」

「反正敲了你也不会有响应。」安利伊珊指指托盘，说：「吃点东西吧，姊姊。」

「我……不要，我不想吃……」

……感觉这几天姊姊说「不要」的次数已经超过以往。

「刚才奈尔森都打算要是没看到你吃就要在姊姊房间外面搭起帐篷。」安利伊珊端起托盘，说：「至少吃一两口，让我回去好交代。」

「……」

维利伊珊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甜点之后，才很勉强的，拉开棉被起身……结果在她掀棉被坐起来来的时候，一张纸从她胸口滑了出来。

「啊……」

维利伊珊想伸手抓回，但纸已经滑远。而安利眼捷手快，在纸还没落地时一把抓住。

「这是什……喔。」

安利伊珊第一眼看是一张一面写满满字的纸张，正要问是什么时，看到开头的「给恩帝斯」之后，马上就明白了。

安利伊珊快速将内容大致看一遍之后，知道这是一封信，抬头看向自己姊姊，发现她又把自己埋进棉被里头。

「姊姊……」

「还来……还来！还来！」维利伊珊棉被缝隙中伸出一只手，不停喊道。

安利伊珊并没有造作，而是依旧将信拿在手中，不理会维利伊珊的喊叫又看了一遍后。说：「看来姊姊妳……是真的喜欢恩帝斯哥哥。」

维利伊珊听了停止出声，伸出来的手也无力地垂下，过没多久，棉被里传出了抽泣声。

「呜……呜呜呜……」

安利伊珊见了，叹一口气，然后将信放在她的手上，然后不说话，让维利伊珊自己哭着……

「我也不想要这样……吸，我知道我应该听爹爹的话……吸。」维利伊珊吸着鼻水，带着哭腔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恩帝斯就……呜呜呜……」

话没说全，维利伊珊又开始哭泣。

安利伊珊在床沿边坐下，又看一眼信上写的东西……随即注意到，信的下半部分，有几块像是被水滴到的痕迹。

……看来是边哭边写的吧。

……不过都是写一些平常关心的话……难道不把自己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写进去吗……喔喔，我明白了。

安利伊珊微微张嘴。

……是不想让自己给恩帝斯哥哥添麻烦吧。

安利伊珊闭上双眼，看起来在犹豫着什么，片刻后忽然大力地点一下头，似乎有了决定。

「姊姊。」安利伊珊手摸在维利伊珊的手臂上，说：「要不要让我帮你寄给恩帝斯哥哥……偷偷的。」

「！」维利伊珊听了，停止哭泣，她一瞬间一开棉被，说：「真的吗！妳要帮我寄？」

「谁叫我是妳的妹妹。」

……而且这写那么用心的信，不寄出去，不是对姊姊太可怜了一点吗？

「谢谢妳……安利。」维利伊珊用衣袖胡乱擦着泪水和鼻水，对安利伊珊道谢。但她还是略怀疑的问：「妳不会把她交给爹爹吧？」

「不会啦，我跟姊姊一样是女生，我明白那相亲对姊姊来说有多么不公平……所以我这次，想帮姊姊一把。」安利伊珊取走了信，将她对折之后放进自己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指着桌上的托盘，说：「不过前提是，姊姊妳要吃东西。」

「吃！我吃！不管咸的还是苦的我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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