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唯一的神明（9）

「这怎么……」

听到这最为致命的坏处，亚儿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虽然说夜夜姬说出的治疗效果确实不错，但是这可能发生的后果……太过严重。

人直接变成魍魉……从一个人类直接变成一个毫无理智的怪物……这是何等……

恩帝斯也忍不住想象了「那种画面」，那种人体突然膨胀起来或者说长出无数肉块，最后变成一副奇形怪状的魍魉模样。

「冷静点，无口姑娘，吾说是会，但也不是绝对。」夜夜姬走到亚儿面前，并且回头看了地上躺着的伤员，说：「不过，他们变不变成魍魉，这事情吾无法去干涉，得靠他们的意志力去克制。」

「您的意思是……」恩帝斯思考了一下夜夜姬说的话后，猜测：「该不会治疗之后，还要与魍魉争回自己的身体吧？」

「聪明啊，『紫眼人』。这件事情是在一个道理上的，多么完美的治疗，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付出与代价。」夜夜姬为了恩帝斯拍了两下手后，说：「而且『魍魉化』治疗『完美』程度，只要可以撑过去，不完完全全变成魍魉，所留下来的好处，可不只是单单保住性命而已。」

「该不会……」恩帝斯又想了一下夜夜姬刚才所说的「魍魉化」之简略原理解说，猜测：「……对他们的身体机能也大有帮助」

「聪明......不过你也只猜对三分之一！」夜夜姬手指着恩帝斯，情绪有些亢奋的「公布解答」：「毕竟治疗过程中，让你获得了魍魉身体。虽然撑过去之后会归还你原本一部分人类体质，但还是会留下那么一部分在体内，因此体力还是会比原来好，在技能的施展也会变的更加容易......而且，还有一点，最最最最大的好处。」

夜夜姬说到此处，停止说下去。

她原本想等眼前两个人摆出一脸好奇的样子，并且对祂自己问句「是什么」之类的话，符合一下祂心中自己满意的「剧本台词流程」，不料两人不怎么配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夜夜姬她说下去，这让夜夜姬感到有些失望。

讲真的，其实恩帝斯和亚儿也没有什么心情陪祂搞这些，他们现在没有直接向前拧住夜夜姬衣袖让她快点治好他们，已经是十分尊重祂这位神明大人了。

「长回失去的部位啦！」夜夜姬没好气的口气说：「直接让失去的身体阻止直接涨回来原来的样子。」

恩帝斯和亚儿听了，互看一眼。

…...也就是说......

…...断手断脚长回来？

这件事情是非常厉害没有错，但是应该没有夸张到让夜夜姬如此当作压轴说出来的程度。

「吾猜你们肯定这样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不是还算正常、可以办到的事情吗？』，对不对？」夜夜姬挑了挑眉，说。

「因为......『断足断臂长回来』这种程度的事情，不需要『魍魉化』，您应该也能办到吧？」恩帝斯问。

「不，办不到。」

想不到，夜夜姬斩钉截铁的否认了。

「办不到？」

恩帝斯开始回想着他过去的记忆，寻找有关类似情况的记忆。

「应该说，『长出断臂』或者说『直接讲失去的身体组织长回来』这种『超再生能力』，这世界上任何技能都没有办法办到。」夜夜姬说明着：「你和无口姑娘，你们或许见过仙术修复伤口能力，或者是你们人类高阶『医护师』的高超修复伤口的医疗技能......若是伤口修复补起，或者是将断臂完美的接回去，这点我们『有意识』、『有理智』的生物都还能做到，但是刚才说的『超再生能力』，这种明显是『不等价』的效果能力，除了魍魉以外，其它生物绝对无法做到。」

恩帝斯顺着夜夜姬的话想着......

…...没错，确实如此......

…...恩帝斯确实见过伤在一瞬间被治好的场景，但确实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直接长回失去的大片肉体。

…...不过......

「......为什么？」

「按你们会用的话语解释，就是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定律』、『秩序』，按吾的话，就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夜夜姬张开双臂，说：「『失去的东西就不会无故的回来』，此乃世间定理。想要夺回失去的东西，就只能付出相同的代价，这点吾……还有那个现在应该是一半神一半邪的绝绝魁也是一样。」

「那么……为什么魍魉……」

「因为魍魉，本身就是一个『失序』的存在。」夜夜姬往山脚下那一处看去，说：「魍魉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违反秩序』的存在，自然它们会拥有『违反秩序』的力量……吾的『魍魉化』也只是一种手法，往他们体内投入『因子』，让其在他们体内迅速扩散，而阻止那『因子』完全占据他们全身以及心智，就得依赖他们的心性强度。」

现在人类社会环境，各种效果奇异的新技能不断被人开发出来，此时夜夜姬所说的这番「定理」，没有人说起，自然不会有人会注意到这点。

「好了，话题有些走远了。」夜夜姬重新将头转回来，看向亚儿，说：「仔细一看，需要治疗的都是无口姑娘妳的人，这件事情应该是由妳决定。吾将治疗他们的唯一办法摆在妳面前，现在躺着的人无法表态决定，就由妳来吧。」

亚儿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她低头看向失去意识的那三个伙伴……

其实，如果亚儿有一丝要救他们的想法，那此时她的选择应该就只有那一个……不过，她还是有所顾虑。

……罗比德大人……思月禅大人……阿野……

……他们是我的同伴……还是杨铭煜大人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死去……

……尤其是阿野……

……他……他当初对我的恩情，我至今还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报答……

……我不能让他死去。

看来亚儿与斋野过去是有一段渊源，只不过在现在生离死别之际，亚儿才将这平常没有展现出来的情感表现出来。

……但是……

……要是阿野……还有罗比德大人和思月禅大人，变成魍魉……

……那不就代表……

……要亲手……除掉他们？

正也正是亚儿犹豫的原因，也是她最害怕的情况。

被迫需要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伙伴和重要之人的性命，这是一件十分令人椎心的事情。

……不过……

在之前，亚儿因为带路人兰瑛在前往桃源乡的路途中昏倒而停止赶路之时，她已经有检查过情况看起来最危急的斋野状况……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这样再怎么看来，「斋野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已经是无庸置疑了，而那时的她心里也已经凉透。但当时她心中那仅存有如一条棉絮一般的希望，让她再相信一次那个恩帝斯和杨铭煜都认识的「桃源乡」以及其中的「奇人」……而果不其然，眼前这位「奇人」，还真的给出一个机会……

……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只能看着眼前重要的人的死，自己无能为力，什么事都不能做……

……这样感觉我不想再体会了……

……即使机会是相当细微，即使是有我必须要亲手了结他们性命的可能……

……我也不能就那样……再一次的放弃。

「我答应治疗。」亚儿说着说着，直接朝夜夜姬跪下来，深深的一拜，说：「还请您……救救他们，拜托您。」

「就说了，这事最主要的地方，吾不能决定。不过……」夜夜姬走道亚儿前面，蹲下来，手摸着她的肩膀，说：「吾该做的都会做的，尽吾所能。」

亚儿听了，喘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或者是说是忍住了什么。

「真的……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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