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一剑

“轰--”惊悚骇人的雷霆，在白蛟水袖的卷曲游走之中，呼啸着震惊世间人的悠远。

“吼--”狭长的蛟首发出震碎神魂的怒吼，蛟首上几个破碎的鳞片，以及鳞片下隐隐渗出的血迹，让模样狰狞暴戾的水袖，更添了些许恐怖“岑曲，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

“咳咳咳--”邋遢狼狈的老道人，藏在雷云里，狼狈的咳喘着血迹，往常破烂穷酸的袍子，在血液的渗透里，黑的有些幽暗。老道士扯了扯嘴边的肌肉：“水袖大人不愧离化龙只有一步的神兽，老道我，端是无招架之力啊~~”

“什么时候了？还在废话？”碧蓝色的蛟眼，涌动着大潮奔涌的浪花。丝丝缕缕，代表着猩红杀意的血丝，攀附在蛟眼的周围，有好似被深深克制。

“岑曲，如今乌烟瘴气的道门里，你是我为数不多看的起的人。让开！我不想杀你！”

“呵呵--，这世上哪有什么看不看的明白的。”老道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滑稽的三角眼里，却是洋溢着轻笑：“水袖大人，您也知道，因为‘穷誓’的关系。我牵挂的人不多，但又都在咱这万里之下的城里，让不得。”

“我只想找一个人！”

“贫道可以帮你去找。”

“......我挂念的人也不多，但她现在有危险，你拦不得我。放我下去！”

“不可以。”言尽于此，自然是再无转机。

修道数十载，择一日一时而鸣！

说完这一句，老道轻轻一叹，浑浊的老眼中，涌动着难以言明的清明，或者说是解脱。

他拂了拂衣袖，从袖子里摸出一方清辉满溢的玉色兵符。唏嘘的老眼里，多了些慨叹：“身死道消却是小事。只是这承接民愿，引动护国之阵的兵符，可不能随我。”

说完，岑曲老道便不顾兵符里微微颤响的悲鸣，他笑的很和蔼，就像乡间田野里，瞧着自家孙辈的老汉。

“去休~去休~~”随手一抛，老道人，就将能引动国运，也是他最后一丝翻盘的可能，舍弃了。

老道人拿起悬浮于侧的宝剑，一辈子临江而居，这小小木剑之中，自然是无边的浩荡江意。

虽然，这宏达的江意，要面对的是统御一方水土的水神。

“......”

水袖没有阻止他，在时间紧迫，甚是万般焦躁的当下。它很平静，也很尊敬的看着眼前的一人一景。

求活，求的是生而不易的仁；求死，那就只能求舍生取义了。

无论求活还是赴死，都是值得人尊重的选择。

所以，水袖微眯起碧蓝的眼，准备用漫天狰狞的雷响，给予他崇高的敬意。

千百道扭曲而狂暴的银色雷辉，像是生长于天际，桀骜而狂枭的巨蛇。狂躁的弯曲，更像是毁灭的号角。

雷，代天地之威严刑罚，行之四季星河，存天地之正气。

它是神明，对于众生的告诫，也是神明对于自己权威的证明。

厚重压抑，又阴沉沉的雷云，已经看不到一丝光亮。

只有远处那威压的，看不见头尾的白鳞身躯，还在默默的诉说着，自古恒存的恐惧。

（地府的大人们，为何要灵气重启？唉~~，生不逢时啊~~）岑曲老眼低垂，一把心血抹与木剑之上。瞧着红光狰狞的剑，他只能苦涩的摇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千雷鸣野！】

刚一想完，那不带感情，恍若真神的高声，便带着无限的雷霆，无限的威名而下。

世界，成了一片洁白。

自己...要死了吗？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是一句遗言也想不出。也罢，这一世，也算得上无愧于心了吧。

然后......自然是没有然后。

【噌--！！！】

一阵清越如细泉山歌，又厚重如山河之重的剑鸣...好吧，其实过多的形容词，无论是大小，颜色，或者说声音来形容，都觉得有些片面和刻板。

简单来说，剑只是剑，它出现在那，天地里，便只剩下它。或者说，天地间，只能剩下它。

所有的背景，例如：所谓毁灭的惊雷、遮盖了整片苍穹的雨云、木剑上的江意，蛟爪上的雷霆......

在剑到来的一刻，不是消失，也不是斩断。而是一种，带着莫名敬意，或者说崇高恐惧的退散。

剑来了，那么这一剑斩雷霆的剑仙，自然也就到了。

寻常的衣衫，寻常的外貌，寻常的神态，除了...那绝不寻常的周身的剑意。

没有遮掩，也没有半分朦胧的飘虚。

锋利，冰寒，冷翳如孤月，浩瀚如星海。

剑仙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便成了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绝代风姿。

瞧着现如今阳光灿烂，天气很是明媚的云端。向解难才略松了松，不甚太爽利的脸。

环顾四周，见着这万里九天之上，相互对峙的道人与白蛟。他拄剑于云端，不急不缓的说道：“说说吧，这般打生打死，让我连觉都睡不好，是怎么个情况？”

“道家岑曲，谢过前辈救命之恩。”邋遢老道理了理衣衫，很是大礼着重的拜谢道。

救命之恩，自然是等同再造。就算有赴死之心，赴死之念，但能活着，自然是更好。

“为国为民，此后定有福报。”向解难看着老道士，那近乎是琉璃通透的道心，觉得很是欢喜。从兜里拿出一枚玉符，抛向岑曲：“这护佑国都的重任，还是由道长承担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也。”

“那么你呢，怎么称呼？为祸国都的蛟龙？还是一地福泽的水神？”向解难看着身躯庞大的水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有些皱眉。

而水袖，在辨识到向解难的一丝气机后，很是慌张的说道：

“大人可认识我麾下的雨灵--余若华？！！

她现如今有危险！请大人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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