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看不见的陪伴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18岁的苏云羲，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喜欢天边缈缈飘飘的雨色。雨天高远的积云，清新的空气，看不太真切的银丝...都令他欣喜。

云羲，下午就去打球吧，你也加一个。--好的，我去。

...哎呀云羲，人多了，你要不要等一下？--哦，没事。

云羲大神，借我抄一下作业，下回我请你。--哦，不借，滚！

现实粗糙的骨感，就是这般操蛋的模样。

苏云羲是一个简单而纯粹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而很不幸，‘读懂氛围’这一项高中生的标配技能...他就不怎么喜欢。

理所当然的，他就成了怪胎，怪人，心思叵测等一系列形容词的宿主......当然，他也懒得反驳。只是冷眼的觉得，取这些绰号的人，都幼稚的有病。

一个不看氛围的人，是稀罕物件；两个看不懂氛围，还能交朋友的人，那叫中彩票。

18岁的苏云羲，没有那千万分之一的运道，自然只能莹莹独立。

所以，他喜欢上了雨声。

等雨，见雨，慢听雨。

少时听雨，是饮尽青梅烹酒之舒阔，遥望红烛昏沉里的朦胧；中年听雨，是芦苇荡扬羽呼寒的冬至，也是徒居客舟，江阔云低的诗意；老人听雨，是僧庐檐下，浅淡的白浅黑瓦里，禅韵悠悠的释然。

18岁那年，苏云羲是雨下的看客。

不主动，不自作多情；不亲密，保持着距离。 

把自己封闭，与世界疏离。

而18岁那年，在叛逆和期待的年华里。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愿意陪他看雨的人。

无论精神多么独立的人，感情却总是在寻找一种依附，寻找一种归宿。

最后，他决定在字里行间，描写出他心中的雨色。

“......余生却是未见过江南雨，我背着破旧的行囊，漫无目的的，徘徊在江北的都市里......”

苏云羲只记得那一年，Beyond的《光辉岁月》，还在大街小巷的传唱。小春哥还在《古惑仔》的电影里，奋勇豪情的打生打死。小燕子和阿哥的追逐嬉闹，还在人们津津乐道的家常里。

那一天，东边院里的寿星桃，密密麻麻的开得正艳。那一天的雨温柔的很轻微，至今还能回想起，那轻触脸庞的细腻。

就是在那一场春末的雨里，他成为一个流浪的作家，穿行在人影匆匆的街上。然后...遇了一场迟来的雨。

“我听说的初遇，是裹了一层热油的汤，通体舒畅的暖流。离去之后，是念念不忘的一丝贪暖。

而我的，却像是一个模糊不清，甚至都不敢相信的梦境。

她举着素白的伞，一袭青花，在潇湘雨中的车水马龙里。没有说话，没有表情，甚至连对视，我都自惭形秽的不敢对视。

但是...从她走过我的身边。从我的眼中，倒影出她烟雨般的情形；从我的鼻子，嗅到了那一丝恍若清莲的芬芳后。我就知道，我苦苦寻找的人，就是她

然后...我病了...成了一个病了的作家。”

流浪的作家，在城市的偏巷，遇到了走入了他灵魂深处的人。他曾是一个捕风的行者，现在，却愿当一个驻足的过客。

那个女子，叫若华，‘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的‘若华’。若华是一位学校的老师。浪流的作家，为了追寻她，拾起了自己不屑一顾的文凭，走到了她的身边。

相遇与相知，远远的沉默与静静的守望。

......

故事很长很缓，一字一句，写的都是他与她的日常。平平淡淡，不急不躁，舒缓的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却是那样的真实。

就像冬日躺在向阳的暖坡上，慵懒一整个下午的阳光。

苏云羲很享受书写的过程，在他看来，每一次着笔，都是与那个相知的她的一次倾诉。

呢喃轻声不达言，脉脉莫求语。

而苏云羲不知道的是，在他尽了情意不思量的着笔中，淡淡的字墨间，生了一丝灵意。随着天地元气的一次小小波动，他书桌前的小窗上，一滴雨，吸收了字墨的灵意。

18岁的苏云羲，有时有些诧异。每当自己与梦里的那个她相遇时，窗外的小小天边，就下起了小雨。

18岁的苏云羲更不知道，从那以后。有一滴雨，见证了他和‘她’之间的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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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神羲和若是没有散发光热，若华神木，又怎么会存在呢？

“那天我壮着胆子，看着满天流火的烧云，故作镇定的呢喃：‘若华老师，这么漂亮，气质这么好，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好吧，我承认，那时我的脸没出息的，天上的云一样红！我问问题的用意也很不怀好意。

但是，在看到她那清朗洁净的眼睛里，闪过的一丝错愕，还有错愕之后……那静谧了时间的笑容……

我觉得我还能更没出息些～～”

（嚯~~，这小孩看着老实，怎么写的这么闷骚～(￣▽￣～)~）雨露的精灵，支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伏案写书的年轻人。

“...诶呀我去，姓澜的这王八蛋又来缠着若华？是小爷提不动刀了，还是这犊子飘了？小爷看上的女人，你特么动一个试试？”苏云羲盯着眼前的纸张，咬牙切齿的奋笔疾书，就好像盯着自给的情敌似的。

（诶~？没想到他这么喜欢若华？）雨灵轻掩嘴角，水波的柔情里，眉眼漾着轻笑（总觉得并不讨厌呢，我的名字，好像也是叫若华呢......）

“...太好了，太好了！若华答应了和我的约会！我...我...我，我无法描述自己的喜悦。我只是觉得，我的身躯，骨骼，细胞，甚至我灵魂的角角落落，都是欢欣的，雀跃的...”

（真好呢~~，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恭喜你咯~~）

......

18岁的苏云羲，拿着稚嫩的文笔，不紧不慢的写着。写过了石榴花开，柳庭风静人眠昼的夏日慵懒；写过了湘江叶暖，萧萧梧桐送寒声的秋华萧瑟；也写过了茶炉烹暖，半梅花开半飘絮的大雪纷飞......

他认为自己是孤独的。却不知道，从他提笔的第一天起，就有一为女子，静立在他的桌前。在他看不见的身边，静谧素然。

待一秋岁月静好，与你研墨添香，潋滟雨色红妆，消散浮世的一瞥仓皇。

18岁，快19岁的苏云羲并不知道。他在千山万水的笔墨之间，苦苦寻求的时候。一个愿意陪他看雨的女子，已经陪他看了一个岁月。

思他所思，喜他所喜，悲他所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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