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问世间，与子说

“你不去看看？”那条如银蟒奔雷，隔绝了深渊与万界的大河，还在虚空中惊涛拍岸。

河流横亘了一方一向，却穿透了最执拗的因果和最固执的时光。像是站在涛头的那个人，在跟万界讲一个‘拳头大’的道理。

魔皇陛下今天没有穿帝冕，一身玄青古朴的武袍，配上那张邪意俊美的模样，倒有些浪荡公子的气质。

洛萨饮了口灵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晃起脑袋：“再怎么说，今天也是阿难的大事。你是他的师父，不去看看不太好吧？”

“没有巡回属于他的‘缺’和‘忘’，一切都没有意义。”心剑子白须白发，身上穿着的，还是几天前迎战佛道时的黑衣。

心剑子淮川神色很清淡，声音很淡，就连那望了万千契阔的双眼，也很淡。如寡淡酒，如轻薄茶......

“啧--”作为多年的朋友叫损友，说句不大客气的。就现在的情形，魔皇陛下可以蹉着牙花子打包票说：瞧着这老不正经的东西，开始装逼不讲人话，就晓得他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就听心剑子风骨洒脱，很有仙气的继续说道：“所以，为了保留这种青春美好。

我把这小子这些年。脑子一热，就冲着人家姑娘装逼说的话，做的事全都录了下来...等他遇见了命定的道侣...你懂的。”

“......”洛萨抽了抽嘴角：神特么的青春美好！！我知道你狠，但特么也不知道你狠到这地步啊！！

“你特么是魔鬼吗？”

“这瞧你说的~~”心剑子‘邪魅’一笑，但骨子里的那股不正经，生生把笑容的形容词换成的‘鞋霉’：“魔鬼哪能和我比？”

（所以，这尼玛就是你们仙剑门，从来不干人事的原因？）

魔皇洛萨陛下，突然觉得心好累。自己当年脑子是短了哪根神经？和这个神烦狗嫌的家伙打了三天，又当了一辈子的朋友？

“唉~~，徒弟大了不好带啊~~”心剑子目色深远，望着远处的璀璨星河。压根就不见自己老友，那皱的好像吃了翔的脸。

魔皇陛下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告诫自己：‘翔把你恶心到了，你总不能去恶心翔’、‘人贱必有天收’、‘王八蛋迟早会有报应’...等一系列听起来像是正理，但是面对心剑门搅屎棍，顶多算个心里安慰的语言。

（MD，怎么越想越心酸？）洛萨暗暗的淬了口唾沫：“说真的，我要是阿难，我信不信早特么背叛师门了？”

心剑子扭过头，一脸‘诚恳’的说道：“放心，他打不过我。”

（...我特么想打你行不行......）

......

毫无营养的话题，掰扯了半天。

深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也没多大的价值。不过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两个人喝着小酒，在悠然微醺里，相互拆台，相互打趣，说着一句又一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随意话语。

时间随着远处的星河流转。

但这种没有意义的时光，每个人都会想慢一点，再慢一点......

美好的事物，总是因为易逝与短暂而美好。体会得到而失去，任凭从指间溜走的无奈，心中留下的那一抹向往，也许正是‘美好’教予我们的......

可是...没有可是...

心剑子淮川不会向往过去的逝去，魔皇洛萨也不会沉湎于一时一刻的松快欢愉。

只因为，他们是心剑子和洛萨。

只因为，他们是心剑门的掌门和深渊三千界的皇者！！

“其实...阿难一直在找你，你却一直躲着？心剑门的操蛋宿命，你真以为自己躲得开？”魔皇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熟悉又陌生的星空，淡淡的，又有些微讽的说道。

“躲，便是多。躲一时，就是多一时；躲一岁，就是多一岁。”淮川没有多余的伤感，也没有多余的感叹。不过是挑了挑眉，拂了拂衣袖

因为伤感是怯懦者的安慰；感叹更是后悔之余的自嘲。

翻书听雨，沽酒泼茶，只有清淡。清淡不是意味着你疏离尘世，而是让你在尘世里修炼的更加朴素自然。

心剑子站在秋江的大潮上，平静的说着：“我寻求了大半生，经过了万千世界，但一无所获，一无所得。

本以为，精心调教的徒弟多少能出息点。结果没想着这运道，竟比我还要差几分！！

啧--阿难他名字就取得不好。你听听，向解难，向解难，解的都是他人他物的苦难。

自己的劫难一到，就要往自己身上剜一刀。”

“多少还是有办法的。”洛萨低声劝了几句，但想起向解难‘缺失’‘遗忘’的东西，魔皇也不禁皱了皱眉：“前些日开始，阿难已经开始遗忘了。

我想今日这成婚之礼后，就算把那鬼人族女子救下。阿难也不会记得她一丝一毫了吧？”

“不，还有一些。”心剑子摇了摇头。

“哼！忘了名字，忘了过往，忘了和她的点点滴滴。只剩下心绪中的一抹触动。”洛萨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怒意：“这还不见遗忘？当年灵梅的经历，你......抱歉，失言了。”

酒壶倾倒，醇香昂贵的酒酿，被洛萨当成了不值一提的白水。他饮了百斤，没有说话，便飒然离开。

心剑子坐在大江的涛上，远处的星河倒映在他无声的眸上。静谧而死寂的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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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素来不缺少苍茫雄浑的豪气。

生活在深渊三千界的生灵鬼魄，也各有各的豪情万钧。

所以，深渊的婚礼，自然与凡间的繁琐有些不同。

婚礼的仪式只有两样，‘问世间’，‘与子说’。

前者出自‘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在深渊，这句意味深切的话语，不是来教人生死相许的反问。

在深渊，这句话是个疑问句。问的是天地君亲师，问天地莽莽，问君上高堂，问风花秋月，问世间的万千。

问世间：我们要在一起，谁不同意？！

问世间：我们两人要扶手相依，谁不同意？！

直白，狂烈，有一直面天地的勇烈豪气！

后一句出自‘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深渊多生死，所以不谈死生。只说二人心意。

两问，两答，述心声，道执念，求一世之缘。

不过，此时天地不可言；魔皇陛下还是站在血海涛头，俯视整个深渊；师傅心剑子在深远的外围，潇湘起秋意，一剑舞寒衣；小妹父母，更是远隔着名为‘岁月沧桑’的距离。

脸色苍老的影族长老，对着浩大的天地，轻轻一礼。幽影般飘忽不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绮罗花境：“可以天道律令，需要停止这场亲事的进行？”

无人回应。

“可有魔皇神令阻止这对新人？”

无人回应。

“可有师门长辈反对这门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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