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枳)
那一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总记不太清。重峦叠嶂的虚影和声音,充斥在耳边,看不清,也听不清。
依稀记起的,是自己还走在雨中时,那些一个又一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以及那些算不得数,咧着满脸大牙的赠语。
“小刀客,片刻的沙场并肩,就是一辈子的血肉兄弟。此去幽冥路远,莫要挂念。”--他是少了一只耳朵的军汉,咧着豁口的嘴,无比欢快的笑。
“小伙子,救命之恩,这辈子是还不了了。待会儿多杀些蛇虫作礼,可别嫌弃。”--年轻的下尉拍了拍我的肩,笑的很坦然。
“沙场儿郎,不讲虚礼。我定漠军传承有人,死而无憾!”--喜欢讲荤段子的老兵,眼神中有些遗憾,也好似毫无遗憾。
“好儿郎,莫要牵挂...”
离别的语言,不同而处处相同。那些粗糙大手,拍在肩膀上的力道都很轻,却一下又一下的堵在我的胸口,很难受。
像是一块一块的石头,又好像一把又一把的刀。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让我离开?
是我不服从军令?还是我杀得敌人不够多?我是不是很没用?
凭什么是我当逃兵?我不要!我凭什么退下?!
而且老爸不止一次说过:作为一名男人,做出了选择,就别管对错,一路彻头彻尾的走下去!
哪怕狼狈的一身是伤!哪怕卑微的膝盖触土!你也要咬着牙,支着骨,燃尽魂魄的走下去!!
败!无怨无悔!成!正宜欢乐!
那一年,我只有十岁。但是十岁快十一岁的那一天,我就做出了第一个选择:陪着这群不认识的军人,守护!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夸大,很不自量力,也很鲁莽。但唯独,不觉得可笑。
一段没有车顶的车厢,其实没有多长。但无论回忆多少次,我都觉得它是那样的漫长。
那位不知道名字的红眼军官,把我送到车厢门前,郑重的从胳膊上撕下了一个臂章。轻轻的放在我的手中:“这是我定漠军三中队之军徽,小战友留个念想。好歹记着我们曾活过,战斗过。”
......
后来的事情,诸多细节,确是真的记不太清了。
战斗车厢是18号,稍有了些意思,才发觉自己已经浑浑噩噩的,站在16和17车厢的交界处。
那一天的战斗,我离开后依旧没有结束。
之后不久,就出现了一个全车的广播。说话的声音,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红眼军官:谁是开锁之人?请到列车尾部集合......那里需要你们。
一句没头没尾的征召令,或者说《请君赴死书》,就这样直白浅淡的说了出来。
不过,集结过来的人很多。
有白发修整,带着绅士帽,精神矍铄的老人家;有穿着土气,挂着一个大金链子的土豪胖子;有一对三十多岁,瞧着很是普通的夫妻;有一位白裙淡雅,清秀如幽兰的读书女孩......
他们走过我的身边,他们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阶层。那一刻,却都从容淡定的,不像赴死的人。我浑身伤口血迹,每个人都对我善意的颔首,但没有一人愿意停留。
再后来......我听见了一声通天彻地的爆炸,以及一声慨然而愤怒的大吼。
“海澜学府曹静年在此!蛇虫鼠蚁尽数死来!!”
然后,眼泪模糊了世界...我只剩下失声的,无力的,满怀愧疚的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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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卑不敢忘国忧...凡人的忠烈之气,胜过那无情的仙家万分啊~~”向解难呼了一口烟雾,淡逸深邃的眼眸,映着那些个决死而去的气血身影。
转过头,看着立于自己身侧的【峰侠】林铮:“林将军,如此儿郎,林家军可愿视为袍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林铮的英魂朗声唱呵,大气磅礴的声音,如同狂澜在群山中呼啸:“林家军不问出身贵贱。
此等为民为国的英烈义士,能入林家军。林家军十万军士,皆以国士军礼待之!”
“嗯~~”向解难提了提裤腰带,也不讲究什么上位之威仪。瞧着地下的一幕幕悲欢,他轻声说道:“啧--还别说~~,高高在上的天人仙境见的越多,我就越喜欢凡世生灵。”
“哈哈哈--,你这莫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林铮负手长笑,笑声石破惊天,有万军雄浑之金戈:“有口无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多年了,向少侠也不好好改改?”
“呲--”向解难叼着烟,区区的和风细雨,哪里能沁染这张胜过神铁的脸皮:“我乐意~~”
笑过片刻,林将军扭过头,诚恳的望着向解难:“向少侠,咱打个商量成不?”
“不成--”向解难淬了口唾沫,眼睛一横,恶行恶相的模样。全然没有那‘一剑横空挽神州’的绝代风华。倒更像是护犊子的粗鄙老汉:“那是我儿子,你别打主意。”
“诶诶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将军顿时吹胡子瞪眼,急切了起来:“我林家军上上下下,十万多英灵不入轮回。帮你跑前跑后的打打杀杀,就这待遇?
有言在先,就是因果相连。峰侠之传承,林家军军阵之传承,可是你承诺下的。”
“啧--”向解难咋了下舌,觉得自己被人捉了痛处,不是太爽利。总觉得,这十年自己是不是修身养性,休养的太过?搞得总有人呛自己的话。
向解难深吸一口气,仍由辛辣的云烟,给自己提供微不足道的清醒刺激。他点了点下巴,瞧着在远处抹眼泪的向北枳,带着笑意的问道:“男儿流血不流泪,这小子就是个哭包。庇护万民国土的林家军阵传承,你就这么放心的交给他?”
“什么叫流血不流泪,女人每月才流血不流泪好不好。”林铮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神定气足的说道:“守信念,重情义,小小年岁,便有了沙场风云的舒朗阔气,就他了。
兄弟几个给你卖命,总要收点报酬不是?”
“行吧--,你开心就好。”
卖儿子?去你的!老子卖儿子,那能叫‘卖’吗?会不会用词?!那顶多叫‘坑’!
至于长辈卖晚辈的羞愧感...嗯~~,你们是在看不起心剑门的门风吗?
PS:昨天编辑告知,我的书存在【轻度违规】擦边......说实话,我是懵逼的。我不写后宫病娇,不写骨科百合。一个就凭着兴趣写书的咸鱼,怎么就违规了?
‘违规’的章节,我也尝试改了一下。但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改才对。若是此劫过不去,《剑仙》...怕是要下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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