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解难)
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又一次的,开始从我的脑海中淡去。
本来,遗忘这种事,我是不会注意的。就像河豚不会注意身上的剧毒,大江不会注意水滴一样。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可能这次历劫三人,陡然忘记的事情有些多。所以突然让我注意到了。
然后……缺和忘,成了我的魔。
不是走火入魔的魔,不是魔鬼低语的魔,也不是魔怔的魔。
我是修士里,心最绝的剑仙;我是剑仙里,心最狠的心剑仙。我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人,没有东西,有资格让我脆弱。
魔,在我的心底,就是另一个审视,审问着我的另一个自己。
在万里红沙,孤身奔袭的三月里,我就在一点一点的,开始忘记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最先忘记的,都是琐碎的小事:哪一天,她穿了哪件衣服;哪一天,她嫌点心不合胃口;哪一天,她有开始调笑我不解风情......
一步步走来,开始忘记的事变的很多。我心底,却是懦弱的开始庆幸起来。
庆幸自己,还没开始忘记那些刻骨的瞬间。
所以,我现在犹记得初见她时,眼波潋滟,水袖起落。她眸眼微弯,让世界没了颜色。
所以...我很怕...什么时候就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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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刷---
风暴之中,可以把人体抽打成筛子的红色砂砾,敲打到狮群的铁甲上,不时的迸溅出钢铁碰撞的清越交响。
“吼--”
部族的外 围,饱饮血食的小狮子,正远离着父母,懒洋洋的趴在风口密集的地方。
砂砾的敲击,对于近2米体长,已生铁甲的小狮子来说,可是难得的饭后消食按摩。打了个哈欠,砸吧砸吧嘴,回想近些天吃到的软嫩肉 体,以及肉 体之下的甘甜血液。
沉淀在基因和血脉里的兽 性,让小狮子下意识的,期待起下一次的狩猎。
好像,伟大的族长说,那种食物叫‘人’?
咔--咔--咔--
一阵脚步踩陷红砂的声音,吸引了小狮子的注意。
明明应该被风暴遮掩的脚步声,却仿佛印着心脏的跳动,踩在心上。一步又一步,一声又一声。
小狮子,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小狮子却知道,‘它’代表着人类的脚步。
小狮子睁开了昏黄的兽瞳,嘴角咧起。那人血的甘甜,仿佛又开始在锯齿的牙床上,一丝一缕,一丝一缕的开始蔓延。
滴答--滴答--
腐蚀性的口水,将红砂灼烧的漆黑凝结。
贪婪的欲 望,没有因为饱腹感而停下。反而因为美食的诱惑,称为‘饥饿’永久的俘虏。
人影,在沙暴里突兀的出现。倒影在小狮子的瞳孔中,有仿佛不知名存在的堕落低语,裹挟着不可名状的引诱。
来吧!狩猎吧!大口的吞噬吧!
这是你的荣耀!这是你的成年历礼!
俯身、半蹲、后脚掌贴紧地面、收敛声息......明明没有刻意,但它的一举一动,好似庄重的在遵循着古老的祭礼。
人影近了,近了,更加近了......
血液的沸腾,甚至撩拨起了灵敏的鼻触。它静静地等待着,然后,后脚一动,化作了幽灵。
所带来的结果,是红色的砂幕之后,传来一声轻咦:“咦~?先来的是小狮子?果然是熊孩子吗?”
一把迅捷如电的黑光,是成了印刻在小狮子神志之中,最后的光景。
......
剑仙的手一向很稳。当向解难手握着陋剑,剑锋从小狮子铁甲间隙穿过,刺破它的心脏时,他的手依旧很稳。
简陋的长剑,从温热的尸体中抽出。红黑色的兽血,带着辛辣刺鼻的味道,潺潺的在沙地上喷涌。
虚空中,一抹黯淡微弱,但确切存在的功德宝光,细若游丝一般,缠绕到陋剑之上。
嗡---
剑起轻鸣,血迹污秽的剑锋,回响出清越淼淼。细细听来,淼淼之中,好似带着高远的圣洁,又仿佛吟唱着虔诚而恭敬的感激。
无力的愤怒,在舒畅叹息;浓郁的血仇,在虚无中大笑淋漓。
“族群的【血誓悲愿】吗……”向解难轻叹了一口气:“也对,27万人命呐~~
所以,掀的桌子多了,就越不喜欢搞,这种落子、下棋、全气魄的蠢事。”
叮---
向解难扣指弹剑,弹去了剑上的残血。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对,刺破心脏的行为,只能让畜牲痛一时。没有悲嚎忏悔的声响,总少了些什么。
他看着自己四周,连绵起伏,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小山阴影。眯着眼,呢喃的轻语,飘忽在红沙和兽吼的暴怒中:“我不是正义的化身,也不是替天行道的使者……”
向解难偏过头,灰色铁质的兽爪,撕裂狂风。铁锈夹杂着腥臭,凝炼如狱,恍若冤魂索命。
一头母狮目光癫狂的扑来,看着这急切的模样,好像是小狮子的母亲?但是,这并不重要。
剑尊脚步轻移,将手中的陋剑递出。轻松随意,仿佛是在灯火通明,交响乐轰鸣缭绕的舞会上,向淑女递上舞蹈邀请的爵士。
不过,舞会上递出的邀请,是心悦的爱慕。
向解难递出的,却是刺破铁甲与咽喉,断绝四肢跟腱的无力生死。
噗呲--
递出和收回的动作,同样的简洁流畅,毫无瑕疵的简练,带着千锤百炼之后的别样美感。
唯一的代价,是一只野兽濒死而不甘的哀鸣。看着再次来到的【血誓悲愿】,僵硬了多时的眼眸中,总算有了些松动。
“...我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死。不问前尘,不问来世......”
“吼--!!”
黑洞般的兽口,带着昏厥嗅觉的浓烈腥臭。小山一样的巨大身躯,化作遮掩沙暴的阴影,向着持剑的人影扑去。
“...但师门所授,心游所见,道心所悟。终会有一二坚持...”
心中的轻诵还在继续。瞬身而至的剑尊,踏在巨兽的头颅上,陋剑舞花。然后,再狠辣的钉入巨兽的头颅。
“...一为理不可废;二为命不可欺......”
剑尊抬起头,环视四周,冷傲的嘴角微弯。微不可查的呢喃,混杂在漫天红砂中,酝酿起雷霆:“...所以,我很生气...”
语言的雷霆,在以血洗血的意志中,诵起煌煌高正的威严,恍若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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