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残存的记忆,像钢铁那样的冰冷坚硬,我是该虚伪的微笑,还是怯弱的哭泣?如果钢铁像记忆般腐朽,那建立在心中的,是一时的欢城,还是永寂的废墟?
也许,连废墟都算不上把......
兰虚眯着,那双曾经英气勃发,但是如今却只余下死寂的眼眸,自嘲,或者说下意识的想着。
一幕又一幕的片段,滑稽可笑。围绕着‘正义’与‘自私’的无聊坚持,上演着不同角度的谎言。
一段段的人生,就好像一场场的梦境,让她成了一个逢场作戏的小丑。做着自顾自的梦,梦醒--袭断--落幕--终了--惹得他人发笑。
神明咧开嘴角,轻吟着讥讽的笑。他就站在你的身后看着,看着你轮回,看着受尽磨难,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生不如死。
什么是绝望?
兰不知道,成千上万次的人生,和这些人生中自己那一出出可笑的举动,早已经碾碎了她的神智与身心。
其实,那天从医院逃出来,兰的眼睛,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天地间所有的事物,也都‘欣然的’,配合着她的心绪。
天空是昏暗抑郁的灰色,地面是深沉乌黑的海水,沙漠化作了沧海,沧海上是一阵阵刺骨的寒风。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踟蹰在人性的地狱里,赤着脚,在业火和钢刀的路途上前行。
恨,解决不了灵魂的救赎,但是可以让一个空洞的灵魂,找到存在、或者说苟延残喘的理由。
所以,一无所有的兰,选择了仇恨。或者说,是仇恨选择了她。
原因?其实所谓的复仇,并不需要原因。
一种以暴制暴,以伤害他人成全自己的行为,不过如何美化,也无非改变暴力本身的意义。
所以,她也便不在乎起因结果的,拿上枪,遵循着轮转千世得来的战争经验,准备猎杀向解难。
念头和欲望,是脑细胞一时的冲动。但是这瞬息间的冲动,却能让人体创造不应存在的奇迹。
向解难背着陋剑,在沙漠中,三月追寻万里。凭借的是超拔泰然,万劫难易的剑心,以及万古横亘的不灭躯壳。
兰跟在向解难身后,也整整跟了三个月。凭借的心中的恨,以及伴随仇恨而来,千百世关乎战争的记忆。
宗教远征呼吸法、军械简易维修、体能调节、新城代谢控制法、绝境植物学、跟踪学、伪装学、狙击建模概念、空气流动预测、敛息法、多重战争思维构建理论......
兰不喜欢它们,甚至想拒绝它们,但是进行了无数次尝试后,她觉得的放弃了,拒绝不了。
这些透着一世世骨血,沁染了不知多少可笑的‘邪恶’、‘正义’的记忆,自从回想起来,它就像一片无底而腥臭的泥泽。
脚、踝、小腿、膝盖、大腿......一点一点的,慢慢的,不急不缓的,又不可抵抗的将你吞噬。
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再从绝望化作,连绝望都成为奢求的麻木。
就仿佛...那个惩罚了自己无数年的诅咒......又一次的来到自己的眼前。
滴答着血色的口水,冰冷微笑的对自己说:不要逃...我...就是你的宿命!
......
(几分钟前)
兰抿着干枯的嘴角,从代谢功能几近迟缓的体液中,汲取些微的水份。依旧是干脆利落的板寸头,不过深意块,浅一块的发茬子,却满是匆忙的痕迹。
视野中,只剩下黑白两色的眼眸,通过在改造的狙击镜,死死的盯着远方的身影。
面无表情,减慢呼吸,放弃遐想,甚至连扣动扳机的念头都在漫漫忘却。只是盯着,看着,瞧着......
狙击镜里的世界,是狭小而单调的。但是狙击镜里的向解难,却在上演英雄的史诗篇章。
无声的杀戮、野兽的悲鸣、陋剑的染血、灭族的残忍......伟大和卑鄙、英雄和魔鬼、杀戮和救赎......
每一个画面都值得人震撼,每一个问题都值得。但是兰没有震撼,也没一丝半毫的深思。她仅能维持生命的全部意义,只有专注,只有一抹转瞬即逝的时机。
向解难知道有人在自己身后跟着,兰也知道,向解难是故意让自己跟着的。
但是,那又如何?她盯着向解难陋剑洗血的史诗,寻找破绽。出剑手臂的幅度、身法的变化、移动时视线的死角、瞬身的间隙、眼角余光的广度、呼吸的快慢、肌 肉的松弛......
一处、两处、三处......十...十八...三十六...五十四......
像是贪利小钱的地主老财,兰一点点的收集着向解难可能的漏洞。一千多次人生磨砺出来的记忆,足矣让她用一颗子弹,利用任何一个漏洞,创造出奇迹。
向解难出现杀第一只小狮子时,她没有开枪;向解难踩踏‘灰刃’时,她没有开枪;狮王绝望,剑尊冷笑时她没有开枪;剑尊屠戮了整个狮群,松下第一口气时,她同样没有开枪。
99个蠢人会在成功之后立刻松懈,但是聪明人不会;99个聪明人会在确认环境后松懈,但是小心人不会;99个小心的人,会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松懈,但是被害妄想症的人不会。
所以,直到向解难走过林少尉的身边,松懈下肌肉以后。第一颗子弹才珊珊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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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不错......”向解难抬起头,望着子弹的来处。突然,他抄起手中残缺的陋剑,转身挡在额前。
铛--,陋剑只剩下剑柄。一颗绕着弧线角度的子弹,在距离成功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带着惋惜,停下。
这是第二颗子弹。
兰追寻踪迹的不遮掩,是示敌以弱;
向解难满是破绽,甚至满是夸张举动的灭族,是示敌以弱,同时也是饵料;
兰在狙击镜后的等待开枪的机会,是明手,也是表现自己信心不足,隐藏退却的意思;
向解难坐在狮王身上等待林少尉,是小心,也是发出自己不会小心时的信号;
兰的第一颗子弹,趁着向解难松懈之时射出,是杀招,也是引蛇出洞的钩码。
向解难故意松下那一口气,是引动猎物的钩码,同时也是杀招。
而为了这一场无声,仅仅只有两颗子弹的较量。两人,三个月,远赴红沙万里,灭铁甲狮一族,终见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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