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快走！

从卡勒的手上领到钱袋之后，夏恩便离开了酒馆的门口，欢喜的心情令他走得很快，以至于他并没有看到卡勒与那神秘人的相遇。夏恩快步的绕开大门，从酒馆旁边的空地绕向后院，后院中摆满了破旧的晾衣架，上面挂着刚刚清洗完的床单被褥和衣物。

在那众多衣物的中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忙碌着，她用她的小手从木盆中拿起一件件清洗干净的衣服，然后踩上椅子，将其挂在晾衣架上。

“黑桃！”夏恩喊了一声。那瘦小的身影听到呼唤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睁着水灵的大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夏恩！你回来啦！”黑桃回应着说道，嘴角不禁露出微笑。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盆中的衣物全部晾完，然后小跑着来到了夏恩的身边。

“今天也一定很累吧。”心思细腻的黑桃很容易地察觉到了夏恩眼中的疲态，但她也发现夏恩虽然很疲惫，但心情却格外地好。

“有什么好事吗？”黑桃问道。

“嘿嘿……”夏恩笑着从手中的钱袋里拿出一枚银币，“卡勒给我的！你不是有个喜欢的玩偶吗，明天就要离开沙南城了，我今晚带你去买，当做是你的生日礼物。”

“那个卡勒竟然会给我们一银币那么多！”黑桃显得很惊讶。

“因为今天有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大人给了卡勒一枚金币，卡勒心情一好就给我了。”夏恩回答。

“一金币啊，这钱可以够我们用很久了。不过放在卡勒手里，应该没几天就会被挥霍了。”黑桃苦笑着说。但平日里连十铜币都很难得到的他们今天却拿到了一银币的巨款，这已经是足够高兴的事情了。

“我的礼物其实无所谓的，这钱是靠夏恩的努力得来的，夏恩你应该给自己买点想要的东西。”黑桃说。

“我没什么想要的，黑桃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你开心就好了。”夏恩的脸上带着开朗而又真诚的微笑，没有半点故意取悦黑桃的意思，他只是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也正是这份真实，打动了黑桃的心。

因为左脸上的巨大胎记，一直被人孤立的黑桃不愿与人接触，也不愿意去相信别人。可夏恩的那份坦诚和真实却叩开了她的心门。

“嗯。”黑桃小声的回应了一声，话语简单而又平淡，她的耳垂也变得有些微红。

“回房间休息吧，我去买晚饭，然后给卡勒送去。”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黑桃将话题引开。

“没事，我还有力气呢。倒是黑桃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去好好休息吧。晚饭的事情交给我。”黑桃还没来得及再与夏恩争辩，夏恩已经带着钱袋跑出了后院，奔向了酒馆的一楼的餐厅。

和卡勒相处了两年，夏恩很清楚他的饮食习惯。他快速利落地在盘里放上卡勒喜欢的食物——

白面包，烤黑猪肉，烤土豆泥，以及雷穆酒。

而夏恩也给自己和黑桃的晚饭准备地丰盛了一些，平日里只能吃蔬菜汤和白面包的他们，今天加了半只烧鸡。

他将自己和黑桃的晚饭包好，然后将卡勒的食物带去了他的房间。卡勒的房间在二楼，比起夏恩和黑桃在一楼的房间，那房间更加宽敞，各种设备也更加完备一些。夏恩端着托盘走上楼梯，然而他刚刚走到二楼，便听见卡勒的房中传来了一声怒吼。

卡勒的房里有人？还和卡勒吵了起来？是谁？

和卡勒一起生活了两年，夏恩从未听说过卡勒还有什么亲人朋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恩并没有急着进卡勒的房间，他将耳朵附在门上，偷听着房中的谈话。

……

房内，卡勒正与那神秘男子分坐桌子的两旁，面对那男子，一向吊儿郎当的卡勒竟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

“索雷斯老师，您真的要把那两个孩子带走吗？”卡勒战战兢兢地说着。

眼前的神秘男子名为索雷斯，曾在卡勒所就读的魔术学院担任教师，主要的任教课程是魔术傀儡概论和魔术傀儡工艺。

在魔术普及的这个世界，人们通过各种材料制造人偶，再雕刻魔术回路，用魔力进行驱动。这样的产物便是魔术傀儡，这是索雷斯最主要的研究内容。当时卡勒得知自己天赋不足，想要单靠魔术技巧成为一名高级魔术师已然无望，他最后的选择是退而求其次，试试魔术傀儡的方向。

那个时候，索雷斯给予了卡勒不小的帮助，但魔术傀儡的控制也是一门很难的技巧，卡勒最终还是没能学会，于是选择离开学院，他和索雷斯之间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

卡勒怎么也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自己竟然又一次遇到了索雷斯，而这个多年前的恩师却突然提出要带走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

“老师，我能问一下，您带走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吗？”卡勒问道。

“今天，你和那个小男孩在街头上的表演我也看到了。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出现错误，那个孩子有魔眼。”索雷斯回答。

“魔眼！”卡勒震惊地说。他的魔术造诣的确太浅，尽管他知道夏恩的魔术天赋很高，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的魔眼。哪怕赫尔看了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可卡勒和夏恩生活了两年，也没能发现这个事实。

索雷斯指出这一点的现在，卡勒渐渐明白了夏恩魔术天赋如此之高的原因，也渐渐意识到了索雷斯的来意。

“这样的好苗子跟着你太过可惜，让他跟着我，由我亲自教导吧。”

“那个女孩呢？她不可能有魔眼吧。”卡勒又问。

“那个女孩是我来酒馆找你的时候偶然遇到的，虽然其貌不扬，可那个女孩有着非常庞大和复杂的魔术回路，很适合成为魔术傀儡师。尽管只是个孩子，但她的魔术回路开发率可能已经达到了20%以上。先天回路开发率达到了20%，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毕竟……你的只有1.7%而已。”

索雷斯最后的话语又一次刺痛了卡勒的心，那个他心口的伤疤，那个他天赋过低的事实。而卡勒也借此意识到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是多么不得了的两个魔术天才。

“你想把他们带回去培养？”卡勒又问。

“没错。我会把他们培育成响彻全国的顶级魔术师。”索雷斯回答。

“但我是靠着两个孩子谋生的啊，您要是把他们带走了，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对此，索雷斯没有多说什么，他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并将袋口解开，扔到卡勒的面前。

那是满满的一袋金币，反射着灯光，刺得卡勒的眼睛有些生疼。

“拿去做个小生意，足够你富裕半生了。”

看着这袋金币，卡勒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他说道：“那您稍等一会，我把他们两个带过来。”

“嗯，快去快回。”索雷斯点了点头。

卡勒起身，快步走向门外，他刚刚转身却与门外偷听的夏恩撞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里！”卡勒的表情出奇地严肃，而且脸色相当地难看。

“我…我……”夏恩以为卡勒是因为自己偷听而生气，所以露出了这般阴沉的表情，于是想要解释，但还没等他开口，卡勒便已经抓着他的肩膀奔向了楼下。

“带着黑桃！快走！”卡勒小声说道。

“怎么了？卡勒？里面的那个人不是？”夏恩还没明白现状。

“你以为他真的想带走你去做他的弟子吗？他是想拿你和黑桃去做魔术傀儡的试验啊！你们会死的！”说到这，卡勒的声音有些颤抖。

“禁忌傀儡，有没有听说过？就是拿活人制作而成的魔术傀儡，这是整个魔术界最大的禁忌之一，是绝不可以触犯的。我之前有听说过，索雷斯在我辍学后不久就不是学院的教师了。他一直在做禁忌傀儡的研究，被发现后便逃出了学院，至今下落不明。”

“虽然多年以前他还是个和蔼的教师，但今天的他却让人觉得邪气的很。我听说禁忌傀儡的研究会让人的心性变得邪恶，现在一看，关于他的传闻应该都是真的，如果你们到了他的手上，一定会遭受无法想象的伤害，他这种人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卡勒的话让夏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卡勒的袖子。

那个游手好闲的卡勒，那个吊儿郎当的卡勒，那个总是欺负他和黑桃的卡勒，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保护他们。他是夏恩和黑桃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然而下一秒，卡勒也离夏恩而去了。

一支利箭不知从哪袭来，精准地刺穿了卡勒的心脏。鲜血从卡勒的口中涌出，他的身体向前倒去，连带着夏恩一起摔下了楼梯。

“快走……”

气息微弱的卡勒在夏恩的耳边留下了最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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