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04 辗转、踱步，直至寻找到能够替代之物。（3）

眼前的世界看上去十分虚幻。

那是由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汉堡们所构筑的神秘领域。

而我，能够自由自在地在这充满着“幸福”的世界里穿行。

理论上来讲，就是在这边咬一口，嗯，满满的淡芥末味。然后再去另一个汉堡上“度假”。

如果可以的话，将这些汉堡带出去该多好啊。

在品尝完这些美味的汉堡后，我惊奇地发现！里面没有猪肉汉堡！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自觉地看向苍蓝的天空，那里有一位穿着白色纱布的男人，微眯着眼睛，注视着宛如一只蝼蚁般的我。

“看什么看啊？”

我向他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那位白纱男人摇了摇头，一挥手。

“安拉胡阿克巴！”

一只巨大的汉堡从天空落下，我只能注视着它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呢？然后意识就只到了这里……

我从白色的床上苏醒，鼻腔内这股熟悉的生活臭，毫无疑问就是从我的房间里散发的。

我慢慢伸了个懒腰，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从枕头下翻出手机，在看到现在时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坏事了。

上面赫然立着几个沉重的数字——09：21。

我看了看柔软的床。这几天几乎都是在椅子上度过夜晚，所以久违地睡了一次床，然后再久违地睡过了头。原来，这一切都是床的阴谋么！

嗯，看来错不怪我。

果然，美好的一天就得从一段优质的睡眠开始啊，像是某个伟人说过的话。

简单地梳洗之后，我换上了现在高中校服。嗯，男装的。虽然对于女装，我确实有着一定的期待，不过在必要的时刻来临之前，这一切都仍有所保留。

我将房间里那些已经在“发酵”的垃圾拎了出来，准备在家里人不在的时间分批丢掉。

“我去学校了。”

空无一人的玄关回荡着我那有些干涩的嗓音，自然不会有人回应我。事到如今，我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我叹了口气，仿佛是想将这股思绪全部抽出一般，拔出了门钥匙。

垃圾回收站刚好就在我去往学校的路上，正好也可以去那边附近的便利店里买点早餐。

毕竟我可是个厨艺能力基本只有E的人，这我还是有点自觉的，怎么着也不能饿了自己啊。

叼着一块奶芋口味的吐司，我竭力奔跑在道路上。

早上的上班高峰期也基本过去了，所以街道上的人看上去不是特别多。

南古谷也算是比较大的镇子了，不过，人这么少的日子还真是少见，难不成都被抓去参加新的市长选举了么？

安心地通过途中的神明神社，我也算是到达了目的地——私立琦玉峰城高校。

这所拥有了数年（个位数）历史岁月的老校，今天依然在南古谷町屹立不倒。

据说，还是一位从欧洲回来的归国夫妇所出资建造的。

真是羡慕有钱人啊，可以拿来干这种事情。

这里的入取偏差值也不算特别得高，像我这样只是在学校混日子的人倒是有不少。

这里最有名的就属音乐社团了，比起坐落于北面的东邦附属音校也能不落下风。

自然，像我这样的忙人也是不可能有时间去参加社团活动的，所以常驻归宅部。

看着那门口正在抽着烟的保安，我小心翼翼地绕开监控，在一辆本田旁边，找到了之前留下标记的地点。

我先是将书包扔到了墙对面，再深深吸了口气。

“嘿！”

轻便的身体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不错的成果，我一下子就从墙外翻到了校园里。

现在应该还是处于上课的时间，也就是说，那群讨厌的风纪委员应该也在安安静静地听着课。

我拍了拍书包上的灰尘，再次挎上。

通过两个熟悉的楼梯转角，我终于是到达了二年B班的门口。

路上也没有遇到老师什么的，除了某些热闹的班级，几乎安静得可怕。

咚咚~

“请进。”

我推开门，进入了教室。

我的出现似乎在班级里激起不少的水花，老师也不得不摆出严厉的态度。

“安静！”

老师看向了我。

他这张年迈的面孔似乎在我的印象里没什么存在感，我甚至都不记得他教的是什么课了。

“记得你是山城银同学吧？”

“是的。”

我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这种时候，示弱往往就意味着萌混过关。

“回到座位上吧，下次不准这么迟到了……咳咳，继续上课。这个a＞b的同时……”

我坐回了自己熟悉的座位上，无视那些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眼光，拿出高等数学，摆在桌子的正中心。

我的前桌盯准老师正在写公式的时候，转了过来。

“山城你这家伙，你可没说今天要过来啊？”

我的前桌是我为数不多可以称作是朋友的人，也是知道我真正的过去，同时也没有看低我的人。

“SNS上没有，但鸟推我发了。要怪就怪哪个人死活不肯装鸟推了吧。”

我轻松地摆了摆手，小声说道。

“算了，而且你今天也没有穿那套水手服来上学……作为挚友我很伤心。”

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就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那…那可不是我想要穿的，是戏剧部的家伙们强行……”

我张口辩解道，不过我的前桌没有给我补充的时间，说道。

“不行！不给我看银酱我就活不下去了！”

“香取，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哦？”

我对着前桌的脚使用了百万吨重击，效果拔群。

“啊！”

全班的视线再一次都聚集过来了，不过这一次的人多了一位。

“怎么了？香取君已经知道答案了吗？那就有请香取君来回答下这个根号a的范围……”

“那……那个老师，我并不知道答案……”

此时，二年B班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氛。

因为我来的时间算是比较晚的了，很快就到了下课时间。

我对被老师强制罚站的香取 拓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合上了高等数学。

老师在讲台上整理下手中的课本，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看向了我的方向。

“哦对了，差点给忘记了！山城君，竹中老师托我叫你过去职员室一趟。”

老师说完就离开了，我也只能放下书本，离开了刚不久才回来的教室。

几个女生看着我走出教室，围坐着聊了起来。

“今天那个山城居然来了，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是啊是啊，超讨厌的~”

“咦诶？优子酱还是少说两句吧……”

某位同学指了指还在门外看着教室里的我。

名为优子的少女顺着那位同学指的方向转了过来，正对我的视线。

我朝着那位优子小姐做了个在我印象中最狰狞的鬼脸，转身离开。

优子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只可惜我没能将这一切收在眼里。

“我进来了！”

推开在楼梯转角处的职员室，进门就闻到了重重的烟味。

我那个姑姑，又在公共场所吸烟了。

果不其然，在门进来位置的正对面，我的那位美丽的、未婚的、高龄的班主任姑姑正坐在窗户上，在十月的寒风中，抽着烟。

“哈欠！你小子……是不是在心里骂老娘？”

女人打了喷嚏，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我。

我摆出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溜进了职员室。

久久的沉寂，她似乎也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或许是等待我开口询问的样子，最后还是灭掉了烟。

“有一个坏消息。”

竹中老师坐回了放着大量资料的办公桌，看向了我。

“坏消息？”

“是的，无论对你或者是我来说。”

和风吹动着窗帘，不意间吸引了我的视线。

“你的父亲，也就是山城 广人……已经知道你这段日子没有来峰城的事了。”

我有些生气地瞪向我的姑姑，希望她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不是的，不是我说出去的！他昨天晚上从加拿大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圣诞节的时候准备回来。”

“然后呢？”

我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紧张与恐惧环绕在我的心头。

我的那位父亲，居然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然后说你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确实，请假的事情是我和姑姑两个人说好的，如果我的父亲介入的话，便能够轻易地打破了这个平衡。

我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还有吗？”

“还有就是啊……他说这次回来就要让我去相亲……你知道姑姑最讨厌穿那种轻飘飘的衣服了，还要让我去见那群三十岁的地中海……”

我深表同情。

“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难不成是澪那里？这不可能……到底是……”

“接下来即使是你全学科都考第一，我也帮不了你了。你知道的，对那位充满才华的兄长来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

风吹过脖间的那股凉意彻底打醒了我，我接下来只好听天由命了。

本想着那个家伙去了加拿大就没办法阻止我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竹中姑姑右手扶着太阳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父亲的介入使我接下来的时间减少了不少，而且在下周一，我就得向虎〇穴的编辑提交这次的约稿。

如果是完整的单行本的话，稍作一下修改，半周时间也是差不多就能搞完了。

但这次是全新的一篇短篇同人志，而且还是要求上色的。

如果那个时候交不出来，对于单方面提供地方做宣传的虎〇穴官方来说，等同于欺诈无疑。

而我，也将丧失一定的信用。要知道在业界，信用是个人在进行作业时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往往就很难再获得了，即便像是银行这种领域，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竹中老师？我进来了……”

温柔的女性嗓音打破了我与竹中姑姑之间的寂静。

“班长吗？上一届的模拟试卷都在那边的桌子上了，都发下去吧。”

“嗯。”

这位班长就是刚才在教室里打断优子她们说话的人。

我记得好像是姓南条，挺文静的一个人，经常坐在位置上看书，同时成绩也挺突出的，又好说话，所以被班里推选成为班长。那戴着眼镜的身姿，说是知性的化身也不为过吧。

试卷的数量看上去并不少，但班长什么也没说，抱起试卷，转身告别。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明天我会来上学的。”

“这周五还有次小测验，我想你最近在家应该没看过书吧，好好回去看看。”

竹中姑姑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强硬，像是吐出了弱气一般，埋头进行着教职员的工作。

我转身离开。

姑姑也算是对我仁至义尽了，我也自知我现在没有能力帮助她。

毕竟，我们都是被‘那个人’的光芒所笼罩着，无法动弹的‘可怜人’。

在走廊上，我看到了那个宛如春风一般的少女，捧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不少的试卷，缓缓迈出步伐。

她的步伐轻盈而有力，仍是没有轻易地向那刀试卷认输。

我不忍看到这一幕，只好上前搭话。

“南条同学，我来帮你分担一些吧？”

对方突然看到自己身旁多了一个身影，脸上像是多了一丝慌张，不复之前的那般自信。

我被她这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的神情戳中了软肋，笑了起来。

她看着我大方的笑容，侧脸有些淡红。

我抱下一部分的试卷，她也在不经意间松了口气。“谢谢你，山城同学。”

我也是属于那种不太会与女生相处的人，平时唯一对话的女生就只有妹妹澪了。

南条同学并没有和我对话，而是笔直地看着前方的路，这份宁静让我松了一口气。

“那…那个……”

我被突如其来的甜美声音所吸引，南条同学有些羞红地看向我这边，原来是她向我搭话了吗？

“教室里的事情，我不是特别懂。优子应该也不是有意的……”

是刚才的事情吗？我记得还向那位女生摆了鬼脸来着，不会把她也一并吓到了吧。

“没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法国哲学家萨特以前说过，他人即地狱，只要我不去在意这些事情，对我也不会有多少影响的。”

“山城同学……也喜欢哲♂学吗？”

南条同学两眼放光，看着我。

我假装咳嗽一声，装作十分正经。

“我现在大概知道了，外界传的那些事情多半都是假的吧……山城同学这么瘦弱，怎么可能把十几个人打进医院里呢？”

南条同学笑着说道，在这里听到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也不会高兴多少。

虽然那件事情确实不是‘我自己’干的，但参与者里毫无疑问有我的名字。

南条同学看着我有些落寞的表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那个……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提起过去的事情的。”

“没事，我早就忘记了。”

我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反之一个微红的侧脸，不在看我。

我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不知不觉，我们走过了楼梯，也是回到了教室前。

将试卷放在讲台后，南条同学也是没有停下来休息，继续分发着试卷。

“对了，山城同学。我不叫南条，我的姓氏是北条，刚才就想提醒你来着……抱歉。”

班长同学微微向我低头说道，明明是我记错了来着，她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

我或许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被推选成为班长的理由了。

我回到座位上。

香取君正在和他在班里的圈子聊天，虽然内容我不是很在意，或许我只是单纯地羡慕有一堆朋友的感觉吧。

我在他人的眼中，估计也是孤僻的代名词吧。

空有一身美丽的外壳，内部却没有相应的填充物，除了空壳以外，没有更加合适的词汇了。

或许当初选择父亲所“施舍”的道路，风景能和现在大不相同吧。

“抱歉唐吉，我稍微离开一下。”

“拓也？又要回到‘公主大人’的身边了吗？哈哈。”

“啰嗦啊。”

在我胡思乱想的途中，香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从抽屉里摸索着什么，最后转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怎么了香取？”

“给，你上次要的。”

香取 拓也手中的是在上一个年代十分热潮的游戏——DQ8的游戏卡带。

我拿起那张游戏卡带，光从外表上看，这张卡带就有九成新了吧，连金手指的地方都还没有放进主机时的划痕。

这正是我所搜寻已久的复古游戏。没想到上次只是和他稍微聊了一下，就帮我带了。

“谢…谢谢！”

我有些高兴，这种被他人所认同的感觉打消了我之前的迷茫。

“在中古店里找到的，我也没想到会有，就给你带了。”

我一手熊抱住香取的脑袋，在他喘不过气的时候松开了。

他涨红着脸，大口呼吸着空气。

“差点以为要死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卡带，准备回家把它装饰在我的展品柜上。

照这么一来，DQ系列的卡带我也算是收集完毕了。

“对了，山城你知道‘天选之夜’吗？”

香取在我放卡带的时候，向我问道。

“天选之夜”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等等，我昨晚好像就玩过啊。

“啊，那个我知道，挺有名的，就是那个Laplace’s Box的工作室制作的VR游戏最新作吧？”

我将从网上交流时，别人的告诉我的答案说出来。

“对，就是那是那个。”

香取家中是经营拉面店的，和我在小学的时候就有所往来了，家里人基本都见过面。

不过这家伙从初中之后成绩就不太理想了，家里人出了不少钱让他上了这所私立高中。

可惜这家伙还是沉迷玩游戏啊，对学习自然心思不大了。

“其实我最近有在玩天选之夜，记得你也有一台Laplace’s Box来着，要不要也来玩？”

我就知道。

自从CNO在网上发售以来，名声就已经十分广泛了，连不怎么关注游戏领域的某些新闻媒体，都开始关注这个才刚刚发售一周的游戏了。所以香取这样的游戏狂不去玩，是不大可能的。

“数字版也只要一万多円，你要玩的话我可以安利你一份，不用出钱。”

他知道我现在生活过的蛮节拘的，所以钱的方面总是想着出一部分。

我道声谢，说道。

“其实我有CNO的，要玩的话没什么问题。”

香取睁大了双眼，说道。

“那，晚上去冒险吧！”

我想答应他的请求，可是还有虎〇穴那边的原稿要画，但也不好直接拒绝他，我只会点头说道。

“行吧，只是我可能玩不了多久。”

“哈哈，太好了。要是澪小妹也知道，估计会开心不少吧。”

听到澪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出现，我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某个陷阱似的，希望这是个错觉吧。

不过能再次和朋友一起玩游戏什么的，也让我的心情变得不错。

上次一起玩游戏是多久以前来着？

将工作的一部分时间拿出来，也许并不是一个坏主意，劳逸结合嘛。

我有意识地忘掉过去那些只有逸、没有劳的案例，决定痛下心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玩一场。

这就是我，山城银在十月八日所作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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