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32 迟来的真相（4）

（ps：视线来到香取 拓也视角。）

（山城……）

只能默默地看着挚友被欺辱，我不禁回想起了初三的上半学期发生的南古谷实验中恶性欺凌事件。

那时，山城 银以背负了所有的责任，而让我继续留在学校里。

尽管之后遭到了来自父母、老师以及警察的询问，但我还是因为害怕，没有将所有的真相托之于口。

那个中午，那个地方。

我偷偷跟随着山城来到仓库外，听到的所有的对话，以及最后令我忍耐不住的来自内心深处的躁动……

（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内心在轰鸣着，我明白，这并不是单纯的好心之类的，而仅仅是为了救赎，再一次救赎那两年前，止步不前的两个人。

“抱歉，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塔克……绝对！绝对要把他带回来哦！”

村雨小姐抬起了利刃，对我喊道。

“你小子应该能做到吧！虽然不想承认，白夜那家伙已经在老大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位置了，你可要加把劲啊！”

桑的话语传达了过来，虽然隔着面具，但我感觉他是在笑着。

“加油……”

村正这家伙……虽然平时对山城爱理不理的，但到了这种关头，还是提起了刀。

“听到那孩子居然是男生什么的，我都惊呆了……不过，后边的都是假的吧。真正浮气的人，我可见得多了，他绝对不是！”

“欧泊……”

欧帕琉丝的话语不禁让我握紧了手。

“……”

黑骑士这家伙，嗯，就算了。

“大家……我走了！”

在粒子光效下，我从CNO里登出，将Laplace’s Box Plus摘下。

“山·城！”

将直连网络光纤线和Laplace’s Box Plus放入背包里，我焦急地从家里的仓库找到辆中古的自行车。

“咳咳……这玩意能骑吗？”

算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了。

“老妈！我出去一趟！”

将车子推到门外，那熟悉的声音才从后边的拉面馆里传出。

“别像你那死老爹一样，快点回来！”

“哦！”

在十月那冷冽的寒风中，我骑着这辆快要报废的自行车，行驶在每天上下学都会经过的电器街上。

好在，路过的几个路口都没有遇到红灯的情况，让我在预定的时间之内来到了目的地。

山城现在的家坐落在离南古谷站口十分近的地方，算是这里房价最贵的地方。

我在门口的金属栅栏处停好车，进入了这许久都未曾来过的地方。

即使到了这里，我不一定有办法能够进入其中。

这必须得看叔叔或者澪酱在不在家了。

我按了一遍又一遍门铃，终于在连我都记不清楚的时候，打开了。

是澪酱，银的妹妹。

虽然现在在东京念书，没想到今天居然也在家！

“抱歉澪酱！”

我迅速地甩下球鞋，朝着房子的内部冲了进去。

“诶诶！香…香取哥！！！”

澪酱闪到一旁，我也就此跑上了楼梯。

（抱歉，之后会给你道歉的。而现在嘛……）

我看着面前挂着‘银的房间’提示的木门，猛吸了一口气。

“山·城！”

原本以为紧锁住的门居然被轻轻一转便被打开了，这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马上平衡住身体的我看向床头，被阳光所无法照到的黑暗之中，蹲坐着的是我所认识的挚友。

“山城……”

“别过来……香取……”

尽管山城如同小动物一般，拒绝着我的靠近，但我还是必须面对他，然后将他从这里带出来！

我一把抱住他那柔软的身体，然后轻声说道。

“山城，再一次站起来吧。”

“香取……”

“战胜叔叔什么的，总不会是放在嘴边的空话吧？”

“我……”

我明白，只要像是这样，将对话继续下去的话，山城便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上来。

我深知他内心的黑暗，所以也明白正确引导的方法。

只可惜，我错了。

或许，问题从一开始便不那么得单纯，因为在那救赎之中，早已混入了浑浊而又令人向往的……

“喝啊！”

我向后倒在木质的地面上，面前的并不是友人的悲伤面孔，而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这才意识到，是山城将我推开了。

“香取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我真正的感受！”

泪水从他那柔弱的脸颊滑落，一滴，又是一滴，如同那一日的雪花一般，灼烧着我的内心。

“什么？”

我惊讶地看着早已变得陌生起来的挚友，皱起了眉头。

“我一直都在嫉妒着香取……”

（错的其实是我……）

我对着自己的内心说道。

“嫉妒着香取有那么多的朋友……”

“别说了……”

山城没有听从我的话语，只是双眼变得更加迷茫了，仿佛我们的心，早已随着那个冬日渐渐远去。

“嫉妒着香取总是能说出发自内心的话语……”

“别说了……”

用力地按住山城的肩膀，我的内心如同一只狂躁的野兽一般，将他压在床边的一角。

只是，这一次，我没能注视他的眼睛。

“一直嫉妒着你有一双我所没有的，自由飞翔的翅膀……”

山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愿想，而与其这番美丽的事物，相比，我的内心要来得更加污秽。

“别说……”

强忍住由内心涌上来的抽咽，我这才敢直视那双空洞的双眸。

我的记忆里，那双动人的眼睛，曾映照过整片星空。

而将它变成这副模样的人，也便是我。

为此，我……

打开肺腔，深吸一口气。

我许下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做出了最佳也是最烂的决定。

（这便是我的觉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香 取？”

强制自己露出病态的笑声，山城的脸上显然露出了恍惚的迟疑，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那么，就让我告诉你，那一天的真相吧……”

“那一天的……真相？”

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语，是除了我以外，绝对没有任何人期望的话语……

……………………………………

秋去冬来，四季轮回。

虽然确实这在季节上，发生了改变。但究其本质，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所以轮回一词，本身便是包含了‘无变化’的涵义在其中。

而我，也是讨厌着这种看似变化了，实际并没有变化的事物。

玩腻了旧的游戏，就去买新的。

在一个个游戏中代入自己，成为新的自己，到头来也不过是在游戏中寻求着慰藉。

become somebody，想变成某个人的想法也是在这个时候渐渐产生的念想。

尽管只是小小的念想，却犹如零碎火星落入了森林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世界上有着，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达到以至逾越的界限，这便是世间之残酷。

而教会了我这个概念的，便是山城一族的孩子……山城 银。

山城一族的影响力在宫崎县到底有多么巨大，这家伙恐怕不知道吧。

还记得第一次将他偷偷从本家带出来的时候……

就连那个强势母亲也只能拉着父亲，在那个留着疤的老爷子面前跪了半天，恳求原谅我一手造成的错。

那时年幼的我或许便已经明白了，尽管世界美丽，但那份美丽是建立在残酷之上的。

我和山城是不同的……

渴求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不知从何时起，这份美好的愿景便扭曲了，化作了连我自己都被焚烧殆尽的无尽罪火。

还是那个冬天，我早早地来到了学校。

目的很明确，是为了见一个人，所以才比平时提早近一个小时。

那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名字叫做荒川 沙耶。

在经历长达整整一年的暗恋期之后，我终于准备在今天，向她倾吐告白之词！

为了这一天，我还准备了一首看上去很挫的五七五川柳。

推开二年级的教室门，窗口处，她便在那里。

十一月的寒风吹拂起她的秀发，如同从光中诞生的精灵一般，我现在，此时此刻，爱慕着她！

“啊！香取前辈！这么早让我来学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对方意识到了我的到来，自然，内心也开始进入了焦躁不安与欢欣雀跃的双重叠加态。

“沙耶……其实我……”

话语刚到重要的地方便卡壳了。

“哦对了！香取前辈认不认识山城前辈啊？”

吐露到一半的话语停在了半空中，我这才发觉了……

她之前总是离我那么近的原因，她喜欢的是……

笑容僵在了脸上，我赶紧戴上了伪装的面具，继续说道。

“诶，原来沙耶酱喜欢山城啊？”

是的，用那如同邻家大男孩一般的语气，我笑着说道。

“讨厌……香取前辈。”

而我的内心，也被她的话语所挫痛，之前囤积的压力也在这个时候化作了怒火。

但是，我不能轻易表露出来。

一个想法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教训教训山城那家伙吧……

我明白那是邪恶的，从恶魔口中冒出的话语不可能是能贴上善良标签的。

没有办法，我的内心已经意识到了，我与山城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磨合的断裂层。

所以，我……

“其实……山城那家伙，好像蛮喜欢你的，告白的话，没准能成功哦！”

“真，真的吗！？”

放任内心的恶魔乱窜，我继续说道。

“真的！明天下午我帮你约他出来，我会跟他说是沙耶酱约他出来的。你想想看，他那个性子，要是来了，肯定是喜欢你啊！”

“嗯嗯嗯！谢谢你！香取前辈，最喜欢你了！”

看着面前少女露出的粉色笑容，我背过身去，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别怪我……山城。”

之后发生的事情如我意料一般，果然，女人进入了恋爱脑便会失去智商什么的，并不是骗人的。

为了确认山城会去，我还特地地留意了，询问了一遍他的想法。

等到一个个齿轮滚动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荒川 沙耶有一个溺爱她的兄长，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会直接找上门来的吧。

果不其然，在第三天的中午时分，荒川便让‘皮条’过来了。

我也在这个时候，偷偷跟着山城一起来到了**的仓库。

本着想要让荒川教训教训他的想法，结果令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荒川 飞鸟在那之后没有放山城回来，而是日复一日地欺凌着山城。

尽管一次次地告诉自己，那是他罪有应得，但我还是不禁起了愧疚之心。

我这才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一开始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这才意识到，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便是山城。

回忆就此结束。

……………………………………

我像是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一般，说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每一句话，都仿佛在灼烧着，我那早已化作灰烬的心。

“原来是……这样的啊……”

山城低下头，没有阳光的照射，我看不清他到底是作何表情的。

生气？亦或是厌恶？还是憎恨？

我没有管他的想法，照着自己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是啊，我一直都在嫉妒你，嫉妒你比我有钱有势！”

“嫉妒你成绩优异！”

“嫉妒你有一张男女通杀的脸蛋！”

对我怎样都无所谓，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只要让你怨恨我的话，在你的心中，我的身影是否已经荡然无存。

那正是我想要的，但是，这股从心底冒出的惋惜到底是？

“不是的，香取……拓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在乎我的人……”

他像是悲伤的天使一般，托起我那粗糙的，散落着胡茬的脸。

被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所照射，我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是拓也，在最开始的时候，将我从那间房子里拖出……”

（求求你别说了……）

“是拓也，教会了我游戏的乐趣，世界的广阔……”

（呜呜呜……别说了……）

“是拓也，最后将我从荒川手里救了出来……你绝对…不是什么恶魔，而是我永远的启明星！”

即使淌落着泪水，但他却是发自内心地微笑着。

用那两年间，我所不断找寻的笑容，一遍又一遍，抚过我那污秽的、灼热的泪水。

在他那眼中，所映照出的，是星空中最耀眼的那颗————

……………………………………

“喂，银……你还准备抱多久啊？”

我戳着挂在身上的大型挂件，轻声说道。

“哼，我还没有原谅你呢！噗嗤……”

“你刚刚是笑了吧！绝对笑了吧！”

我羞红着脸叫道。

“……谁叫…谁叫你刚刚的话太中二了！”

“你不也是？英雄到底是什么鬼嘛？”

谁知道银起身，撩动了嘴角的细发直至耳后。

随后，房间便充斥着，我们此起彼伏的笑声。

“现在有动力了？”

“满开也没有问题！就让你见识下，山城 银的全力吧！”

我看向挚友那张尚且稚嫩的脸蛋，低声说道。

“……我们的关系，也结束了呢……”

“是啊，尽管未来还很遥远，但你应该会陪着我吧，拓也？”

山城伸出了，那双雪白的手。

“啊……如你所愿！”

轻轻抓住了那双纤细的手，只不过与过去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被拉住的人，是我。

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

此时，我看向了外边，淡淡的一抹夕阳。

“啊啊啊啊啊啊！糟了！村雨他们还在等着呢！”

“完全忘记了，我这就上线，毕竟本来问题就出在我这边嘛。”

我从背包里掏出之前收纳的Laplace’s Box Plus，环视了一遍四周。

“你这里还有光纤插口吗？”

“除了父亲那边和澪那边，就只有楼下的了。”

“那行，我去下边，你快点上线！”

“嗯。”

我推开了房门，再轻轻合上，背靠着，随后露出了笑容。

睁开眼，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澪酱……”

“哟……香…香取哥……”

两人相互对视，然后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你不会……都听到了吧？”

“没…没有呢！”

我紧紧盯着面前这少女，换了一个方法问道。

“那我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了？”

少女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由简单的‘尴尬’两字来概括了。

“大…大概是从‘山城哟，再一次站起来吧！’那里开始的吧……”

“那不是从一开始就在了吗！”

我无奈地笑了起来，看着这通往楼下的道路。

说不定，是时候前进了……

放下了心中一直留下来的遗恨，我回想起那时见到山城笑容的那一刻。

或许，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就意识到了，一直被我当做完美超人的他，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孩子。

他所寻求的，也只不过是从这万丈的家业当中脱身。

为此，作为他的第一挚友的我，不好好帮他引导的话……可是不行的！

（ps：友谊真是美妙的东西啊~一边放着网易云里结衣的决意，一边码着字，不知不觉便泪盈满眶了……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呢。今天说不准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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