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王者

这个夜晚对于沉浸在回忆中的安娜来说无疑是不同的，因为在梦中她又与母亲在庭院中相会了，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母亲的面容，是憔悴的。

“妈妈，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看了看母亲忧郁的面容，她来到母亲背后，为她轻柔地捏捏肩膀。

“安娜，妈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片刻沉默之后，母亲突然转过身，对着她说道。

奇怪的是，明明此时她与母亲是面对面的，她却看不清母亲的五官。

“妈妈，你要去哪里?”她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母亲的手臂，她的手却从母亲的身体中穿过。

“安娜，我可爱的小宝贝，很可惜，妈妈再也陪不了你了。”尽管她看不清母亲的表情，她却能感受到母亲的悲伤。

“妈妈，你的子民，你的女儿，都还需要你的守护。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她突然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大声质问道。

“哦，我的宝贝，这是上帝的意愿，我无法违抗。”母亲也站了起来，她正好与安娜平视：“我的孩子，你已经和妈妈一样高了。”

安娜无声地流下泪来，她尽力地将母亲拥在怀里，尽管母亲已经变成了一团烟雾。

“孩子，你终究是要独自生活的。”母亲的形象越来越模糊，那团雾自她怀里逐渐散去，母亲的声音也如迷雾一样愈发不真切起来。

“安娜，你是上天注定的王者……”母亲的低语在耳边萦绕，她的每个字，每个音节，都飘荡进安娜的内心，在上面刻下自己的痕迹……

“安娜，醒醒。”露娜摇了摇熟睡的少女，她的目光扫过窗外。此时的夜色没有午夜那般漆黑浓厚，红色的光如匹练一般自地平线上发散出来，与深蓝色的天空相得映衬。

这是黎明的征兆，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该出发了。”安娜在催促声中醒来，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穿好衣服，便跟着已经等候在门口的露娜一起走出了侧殿，朝着山脚下走去。

露娜给睡眼朦胧的少女披上黑色的修女衣袍，戴上兜帽，将她的面部大部分遮盖住，然后自己也如法炮制。

二人来到山脚下临时搭建的木屋旁，露娜本想不经意间绕过护卫，却不料正好与提水而来的其中一名女护卫碰了头。

女护卫被突然冒出的两人吓了一跳，虽然二人都穿着修女服，但二人遮掩的着装和多年来的训练经验让她迅速放下水桶，质问道：“你们是要去哪里？后山是禁入之地！”

她的声音吸引来了在屋内的同伴，二人很默契地对视一眼，决定先拿下眼前这两个行为诡异的人。

她们一左一右，逐渐向着露娜二人靠近。气氛变得压抑起来，身体本能的恐惧让安娜突然清醒了。

露娜的手慢慢地摸上剑柄，她向前走了几步，将安娜护在身后，然后把束在脖颈上的衣袍束带解了下来。

女护卫看不清黑袍下那人的动作，但直觉告诉她们对方应该手持利器，出于谨慎，她们将露娜包围了起来，然后慢慢靠近。

待靠近到一个绝佳位置时，二人一前一后同时向着露娜冲来。

二人的瞬间爆发，使得脚踏过的地面呈蛛网般碎裂，二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露娜冲刺过来。

露娜的全身都紧绷着，在二人临近的一瞬间，她向前迈出一步，然后连带着剑柄，反手向后挥出一剑。

漆黑的剑柄以露娜为轴心在空中旋转，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其中一个女护卫的脖颈处，将她砸得昏迷过去。

昏迷的女护卫动势不减，径直与另一个护卫撞了上去，另一个女护卫抱住了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阿曼达，你怎么了？”她有些焦急，摸了摸阿曼达的鼻息，发现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然后对着持剑静立的露娜怒目而视：“你伤害了阿曼达，我要你付出代价！”

她抽出了斜插在腰间的短匕：“不管你是谁，你都要留在这里！”然后又向着露娜冲来。

情绪激动的护卫如同一只愤怒的豹子，她迅速地来到露娜的身前，然后用匕首的柄部对着她的面门砸来。

露娜同时挥出了一剑，由于她的力量明显弱于护卫，所以挥剑的速度远远不及匕首舞动的速度。

不过，她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后发先至，而是偏导对方的攻击方向。

漆黑的剑柄击打在护卫的小臂处，然后顺着她的手臂向上滑动。

剑柄上刻画着张牙舞爪的黑色巨龙，在露娜的操使下，好似复活了一般，顺着护卫的手臂徐徐攀升，然后直接撞击在护卫的额头上。

什么……奥德丽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停格在自己手中堪堪擦过对方黑袍的匕首上……

站在一旁的安娜明显地愣住了，女孩的剑不快，她都能看清，但是尽管她在皇宫中跟随母亲认识了五湖四海的剑客，见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剑法，也从未见过如此简单却又精巧的剑术。

她的脑海中回放着女孩的动作。或许这已经不单单是剑术了，在安娜看来，这更像是极简的艺术。

从女孩精妙绝伦的剑术中回过神来，安娜才意识到她们做了什么。脑海中不住浮现出昨夜自己的窘态，她有些懊恼，对着面前比她还小几岁的女孩问道：“你要怎么带我回去？”

“我认为你已经有了计划。”面前的女孩转过身，抬起头，如实回答道。

安娜有些无言，但考虑到女孩的年龄也随即释然了。她看了看女孩纯粹明亮的眸子，然后用拳头抵住额头沉思了起来。

她原本的计划已经被这次的行动所打乱，这一次的举动必会让帝国皇室生出诸多戒心。借助爱德华的势力来夺权的企图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她只能另辟蹊径。

昨夜母亲的低语忽然浮现到她的眼前，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

细数着母亲留给自己仅剩的筹码，然后她将目光移向了露娜：“我们去请见米尔隆德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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