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的敌人

“轰隆隆隆！！！”

沉闷的雷声在密布于天空之中的乌云中回荡着。大雨将下未下，极低的云层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八重神社

八重村的每一个人都信奉荷稻神，他们每年播种季节和丰收季节都会在神社祈福。祈求神会给他们带来一年的好收成。

许多人都喜气洋洋地站在祭坛下面，像过年一般的欣喜，只要这次祭典过后，稻荷神接受了他们精心准备的贡品，这一年都会风调雨顺。

祭坛上此时已经铺好了红色的地毯，那个准备献给神的祭品，此时正跪在了祭坛中央。

小巧玲珑，精致可爱，荷稻神一定会喜欢今年的祭品的。

“迎巫女！！”

吆喝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位盛装打扮的巫女便缓缓地走到了祭坛之上，白色的露肩衣配上红色的襦裙，脸上涂上了厚厚的诡白色粉底，嘴唇上抹着一抹妖艳的鲜红，她的腰间还插着一把锋利的太刀。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八重樱每往前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五年前。她眼中的德丽莎，似乎变成了五年前她妹妹的样子。

“阿凛！我……我该怎么办？”

八重樱的眼眶中流出泪来，那眼泪混上了脸上的粉底，变成了白色。她缓缓地拔出了手中的太刀。

五百年来，每一次轮回，她每一次努力地去救自己的妹妹，但是每一次轮回的最后，她都会像这样，在铺着红毯的祭坛上面。将手中的太刀，刺入了自己妹妹的胸膛。

“我不行了……”

八重樱呢喃着，走到了德丽莎的面前，手中的太刀挽了一个刀花，像她每一次出鞘后的动作一样。

“杀了我吧！姐姐！琪亚娜……芽衣……还有1001，都先我一步去了。”

德丽莎扬起了头颅，脸上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

八重樱摇着头，但是手中的太刀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

那太刀随着八重樱高举着的手臂颤抖着，似乎随时都可能脱离她的手腕掉落在地上。

“八重樱！！快点！！！”，八重樱的父亲在台下催促着。

然而她的脑海中此刻却回响起来那个已经死去的叫许领航的那个男人的话。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如果我这次……”

八重樱手中的太刀向着德丽莎的脑袋劈下……但是那刀尖却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

她将太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就在这顺雷不及掩耳的几息之间，锋利的刀刃就在她的玉颈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她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从这道伤口中抽离出去，她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哗——”雨水终于摆脱了乌云的束缚，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上，开始直落几滴，直到后来……如同瓢泼。

深红色的鲜血不断地从八重樱的脖子处流出，但是刚一流出，瞬间就被雨水冲刷稀释了。

八重樱突然觉得好冷，不知是这雨的冷冽，还是自己生命的流失，她也不再去想了，她只知道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次用那锋利的刀刃杀死她的妹妹。

“对不起，凛。姐姐一直都在害怕。这次，终于不用再……”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台下的村民们欢呼着，庆贺着倾盆的大雨。丝毫不在乎，台上倒下的到底是祭品还是巫女。

他们要在乎什么呢？台上人的死活，根本与他们无关啊！

“姐姐……”

八重樱本来已经闭上了的双眼又睁开了，她望着伤心欲绝的德丽莎，又开始微笑了。

大雨滂沱……

巫女的红白色衣服慢慢地与这这阴暗的灰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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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在无尽的宇宙中飘着，没有光，没有热，也没有冷。我不知道怎样去描述……现在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死亡？

“哟！你这次这么狼狈啊！！”

一个拳头狠狠地捣在了我的鼻梁上面，剧烈的疼痛感在我的脸上扩散开来。

“我凑！！！”

我猛得一起身，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屋子里面只有一个人，在旁边的桌子上敲着键盘。

看这房间的布置，上床下桌，是个四人寝室。

“这里是？”，我问。

“不告诉你。”那个人转过头来，冲我做了一个鬼脸。

“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呢？”，他合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从桌上拿起一瓶饮料，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我还记得我本来在悬崖边，被人用太刀戳死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感觉我的脑子有些混乱。

“我睡了多久？”

“谁知道？可以是一分钟，也可以是一年，你可以一直睡下去，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这么劳碌了。”

他叹了口气，像一个被工作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的上班族。

“什么意思？说人话行不行！！”

刚刚醒来的我有些烦闷，芽衣死了，琪亚娜死了，德丽莎估计也要死了，连我自己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这次他终于没有再开玩笑了，而是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严肃地望着我。

“你不应该问你在哪里？因为这个问题很简单，你现在正躺在圣芙蕾雅学园医院的101号病房。”

“你应该问的问题是……”，他刻意地顿了一顿，然后再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这个问题真的问到了点子上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梵语有云，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刻你就处于一个这样的状态。其实圣痕空间中，本来就没有生和死。只有自己以为自己死了，那才是真的死了！”

“你于生死之间，等待着邪恶的审判。不过如果有破局之法的话，还是有救的。”

“何谓破局之法呢？”，我问道。

他可能知道我已经受够了他说的这些艰涩难懂的话语，于是就不再卖关子了。

“我跟你讲你进入这个空间之前的心态是什么样的呢？”

“你将你当做一个玩家，只知道刷怪通关。”，他将笔记本电脑再次打开，电脑上是一个叫做毒奶粉的游戏界面。

他的手指迅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电脑上的人物也释放出了一套套华丽的连击，副本的boss在那不间断的连击下被砍成了碎片。

一道金光从boss的尸体中暴射出来，我也曾玩过这个游戏，我知道这是爆出神器的象征。

然而游戏停住了，无论他怎么敲击着键盘，游戏上的人物都一动不动。

游戏界面上弹出一个对话框，“游戏已中止运行。”，电脑上的杀毒软件变成了红色，开始告警。

他有些遗憾地拍了拍手。

“看到没有，系统出了问题，你所操纵的角色即使是再牛逼，最后也会战败。”

他拉开电脑桌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枚小小的U盘，插到了笔记本电脑的USB接口上面。电脑上的一条条告警开始消失，直到最后电脑又开始正常工作了。

“只有你跳出这个系统的局限，不是按照设计者预先设定好的方式做事，而是想方法修复这个系统，你才能打破这个困局啊，就像杀毒软件一样！”

他所说的似乎和我所经历的事情之间毫无关系。

但是，他话中的深意已经被我了解到了。

我的敌人从开始已经就选错了……不是游戏里的那些怪物，不是那些村人，也不是八重樱的父亲，而是隐藏在幕后操纵着他们的整个圣痕空间的控制者。

八重樱，八重凛，卡莲……

我的思绪总是在她们三者之间徘徊不定，却忽略了一个最可怕的人物——那个律者级别的妖狐。

它就是幕后的那只黑手！

“多谢先生指教！！”，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向那男生深深地行了一礼。

他脸上竟然出现了几丝羞红，没想到玩世不恭的他还有害羞的一面，他连连摆手，“先生称不上！先生称不上！”

但是他后面的一句话顿时让我想要杀了他！

“如果你非要叫的话，叫声爹爹就可以了。（#滑稽#滑稽）”

“唔……”

我狠狠地锤了他胸口一拳，有些泄气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我应该谢谢你。”

这又是一句我没有听懂的话。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快走吧，你爱的人，还等着你救援呢。”

琪亚娜！我还能救她！我的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他指了指宿舍的门，然后又戴上了他的眼镜，“打开门，你就能回去了。”

“前路不易，自己小心了。”

他的手指又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我又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来，拉开了门。

门外的光芒，让我除了白色再看不见其他的景象。但是这白色却丝毫不刺眼，反而让人很安心。

门关上前，里面传出来了他的声音。

“谢谢你……”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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