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凌晨三点，圣芙蕾雅和极东支部灯火通明，上空一整只浮空舰战斗群，人工岛外围三千名士兵驾驶各种重型武器构造阵地，七百现役女武神轮班巡逻，所有的学生都分配到帐篷，安置在广场和操场上，医务室上百张病床得有一半都上了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德莉莎、爱茵斯坦、唐雷三个人，现在就找了个空房间，围着一张小桌子，人手一杯热茶，悠悠哉哉的坐着。

“现在凌晨三点，长老们七点才和你们开会，现在你们不是应该稍作休息养精蓄锐吗？”唐雷打着哈欠，一脸疲惫。这个晚上先是拉了警报，又是打了一架，进了次医务室，爬起来就被算计，熬心熬力顶到这个时候，王进喜也扛不住啊。

德莉莎把头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只手倾斜着着杯子嘟起嘴吧，一点一点吸着杯子里的茶，“我也这么想，可是博士说想见你。”

唐雷整个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靠着椅背，另一只手把玩着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德莉莎，就算是他也得承认，这个样子的德莉莎还是很可爱的。

“舰长先生...”爱茵斯坦刚开口。

唐雷收敛笑容，放下茶杯举起一根手指制止了爱茵斯坦，“爱茵斯坦博士，我必须要事先声明一点。”

爱茵斯坦停下了话语。

“我之所以在这里只是因为德莉莎希望我来，至于您「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这个时间在这？」、「为了什么在这？」等等等等，一系列问题，我都不追究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唐雷脸上才挂起公关式的微笑，“现在，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爱茵斯坦面不改色的端起茶杯，吸了一口，“十年前你把我拐走的时候，可没看见你这么有礼貌啊”

“咳咳”一旁的德莉莎听到这话，一口水进了气管咳嗽起来。

唐雷白了爱茵斯坦一眼，滑着椅子到德莉莎背后，帮她拍着后背，“别说的那么暧昧，我们小队只是被设计了。”

爱茵斯坦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噢？那我们都是受害者？”

唐雷看着德莉莎不再咳嗽，又滑回自己的位置，“那可不是？！”

德莉莎感觉舒服了一些，继续趴在桌子上，弱声弱气地说：“你们不需要这样指桑骂槐，我知道他不好，但他也是我爷爷。”

唐雷伸出一只手轻轻摸着德莉莎的头，还受了德莉莎一个白眼，和爱茵斯坦相视一笑。

“舰长先生，能不能给我们稍微介绍一下武盟”

“叫我唐雷吧。”

“好，唐雷。”

唐雷点点头，手抚摸着德莉莎的小脑袋，“博士，我希望你们能和武盟结盟。”

爱茵斯坦惊讶的挑挑眉，德莉莎试图打开唐雷手的动作也停下来。

“别太惊讶，我会和你们说明具体情况，顺便给你们透透底，免得出什么岔子。

你们应该知道武盟是神州本地的武装势力了，但是除此以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估计你们也只知道自己的行动人员进了神州就像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了吧。。”

爱茵斯坦点点头，德莉莎忍了忍，放任唐雷的手摸自己的脑袋。

“神州和欧洲各国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的文明从没有断绝，而武盟，一直都隐藏在文明的阴影中从未断绝。”

爱茵斯坦双手握住茶杯，语气稍稍严肃，“你是说，武盟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

“那为什么这样的传承都没有出现在明面上，甚至神州还需要天命的保护”爱茵斯坦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唐雷微微一笑，“博士，我们的历史足足千年，斗转星移，朝代更迭何止数十。作为一个专门对抗崩坏的局外人，我们早就明白了，没有那个组织能抗住时间和权势的侵蚀。”

“所以，武盟选择把自己藏起来，不存在的组织自然不会被侵蚀。”爱茵斯坦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杯子，“这不过是理想情况，想要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不与其他组织联系，不为任何事件负责，不接受任何谈判，听起来像是以前英国的『光荣独立』，但武盟做的可要绝多了。”面对表达质疑的爱茵斯坦，唐雷也只能苦笑着承认，“所有进入神州的其他组织成员安分还好，不安分的直接抹杀，不给理由，国家外交部也不认，所以，你们认识里，神州就是禁地。”

“这个方针确实保护了神州很久”唐雷一边笑一边摇头，“但是，现在已经不合适了。”

爱茵斯坦歪着头看着唐雷，“你想借我们进行改革？让武盟走上明面？”

“不，武盟不行。”唐雷很严肃的对爱茵斯坦说。

“为什么？”爱茵斯坦不明白，一个组织像是独行侠一样不和任何人交流，未免太奇怪了。

“武盟不能被知晓，这是武盟的底线。”唐雷很严肃地指正了爱茵斯坦，“武盟出现的本意，就是为了抵抗崩坏，也只是为了抵抗崩坏。也正因如此，武盟不能走到阳光下。”

爱茵斯坦正襟危坐，“愿闻其详。”

“这就说来话长了”唐雷耸耸肩。

“我们还有些时间。”爱茵斯坦用眼神瞟了票桌子上的电子时钟，2：26AM。

“好吧。神州地域辽阔，崩坏事件又是随机出现，这就导致了武装人员再充足也无法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反应，所以每一次事件的发生都有受害者，毕竟，哪怕只是最下等的僵尸级别的死士都能致人死地。

亲人、朋友、自己朝夕相处的城镇，都会因为一个随即从虚数空间里掉出来的崩坏源毁掉。运气好一点的还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救援抵达，运气不好的，就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变成死士，或者被死士撕裂身躯，啃食尸体。然后当部队赶来，甚至还会看见顶着自己熟人脸的死士被子弹打成筛子。

大部分的生还者在接收保护后都已经处于人格崩坏的边缘，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浑浑噩噩，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但只要受到一丁点的刺激，就会性情大变，极具攻击性。”

爱茵斯坦淡淡的说了一句，“创伤性应急障碍。”

“没错，心理学上是这么说的。”唐雷点点头，“上面的大佬们也很头疼啊，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归社会。

所以，武盟提供了第二种方案。”

听到这里，爱茵斯坦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叹一口气，吐出两个字，“复仇。”

唐雷摊摊手，无奈的说道，“没错，虽然这可能不是那么好的方法，但它确实帮很多人重新找回了活下去的理由，然后回到了社会。”

“通过将恐惧转化为愤怒，然后再通过‘复仇’这样的心态宣泄情感最后达到维持人格的目的，最后等时间冲淡一切，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了。”爱茵斯坦低下头，“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数值，但是，神州每年的崩坏受害者少说也有几万吧，也就是说，大马路上走的，全都有可能是武盟的人？我似乎明白为什么我们的人进了神州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被遣返或者失踪了。”

“所以说，武盟其实是一个复仇组织。”唐雷收回了德莉莎脑袋上的手，“虽然我们与对抗崩坏的大义不违背，但我们也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因为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就意味着认同了复仇的正当性。

而且，我们也在害怕自己，复仇者的心态大多都过于偏执，虽然理智会帮我们维持正常的思维，至少在表面上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但谁知道哪一天脑袋里的哪根玹断了，伤到了周围的人怎么办”

爱茵斯坦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唐雷笑了笑，“放心吧，上面的长老都是活了六七十年的老家伙，经历的事情多了，复仇的心态也已经很淡了，也能接受新事物，你只要注意不要踩雷，安安全全的下谈判桌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我能叮嘱的就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得靠你们自己。我先回去补觉了啊。”

“噢，对了。”都已经走到门口的唐雷转过身，“武盟可以接受使用崩坏能，但绝不会接受崩坏能改造身体，别忘了。”

看着唐雷离开，德莉莎撑起身子，若有所思。

爱茵斯坦看着德莉莎，“德莉莎女士，看来情况有些脱离控制了，我们的谈判计划可能需要大幅度修改。”

德莉莎点点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一改之前的疲态，认真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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