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场的游玩告一段落后的几天,晚上休息都有些没有实感。不知为何游戏结束后我内心总有种闷闷的感觉,就像是我的举动促成了这惨烈的结局一般。实际上我明白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要跟魔鬼沾上关系大概都不会有好下场。
晓消除了对人偶的恐惧,像以前一样在她的房间休息。没有晓陪在身边,我的床显得有些空旷。在起来时也没有会一下黏到我身上的孩子,竟然有了一点不习惯。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分开睡才是常态,不明白为什么玩过剧场以后却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无论如何,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手机的呼吸灯闪烁两下,我知道那对兄妹今天也要来拜访,不知不觉一周就结束了。
起床洗漱,备好早饭的时候晓已经在桌边等着了。虽然有几次她提出要帮忙,但是因为年纪太小暂时还很难够到柜台,有限的力气也让她没法搬移过重的物品,就连用电水壶烧水都只能一次装一半。
行礼之后,晓把荷包蛋夹进吐司之间,小口咬了上去。
这几天晚上空出来的时间我都用来学习,笔记的框架已经搭好,完成之后就能把教材收进柜子里了。之前也提到过,我在读跟语言技巧和教育有关的教材,倒也不是说我想要考取什么资格,只是觉得稍微学习一些这样的知识对人际交往会有好处。
我会想到学习上去跟晓也有很大关联。私塾是有书面作业的,虽然在我的房间或者书房都有书桌可用,但晓还暂时没有她自己的桌子,我认为是时候给她置办一张书桌了。有自己的书桌方便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能让晓学会收捡,重要的东西放在专门的位置,常用的物品也要在桌上叠放整齐。
在晓上课期间我给自己放了半天假,量好晓房间能应用起来的空间大小后专门到店里去考察了书桌的款式,将各种数据记录下来并且针对外观留了照片。周五接她回来的路上就商量过了,最后选了带书架的一款小书桌,这个款式允许在很多细节上进行个性定制,虽然价格会稍高一些但是实用性很强。板材质量很好,涂料也温和,只是暂时不包含组装服务。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以前装过桌子,倒不如说这正好是个重新捡回手工能力的好机会,下周末能送到,正好可以征用过鼎辉的劳力。
在我套上手套把碗碟浸进水里时手机响了起来,晓帮忙从我的荷包里将手机取出后,我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我低下身子,让晓帮我接通电话。
“我们到门口了。”电话那头传来了过鼎辉的声音。
我用耳朵将手机夹在肩头上,表示已经收到。抽下右手的手套,挂断电话后正要把另一只手套也一并取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轻哼一声,脸上带着笑走出厨房前往大厅。
我打开茶屋的门,迎接两人。
“马昂欧尼酱!”筱雅用明显有问题的手势攥着塑料袋的提手,将袋子递到我的身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提手上涂了颜料。
“辛苦了。”我带着得意的笑从背后伸出戴着乳胶手套的左手接过了筱雅手中装着蔬菜的袋子。
筱雅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变化,在那时我还为自己有一回反制了她的恶作剧而洋洋自得,但在见到她提前露出的坏笑时我立即意识到有问题。
太晚了,手套穿过了被从上面剪断的提手,装着包菜和豆芽的袋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有点过分了吧…”在我弯身去捡塑料袋之前,筱雅一面笑出声一面先行一步将袋子收拾好重新递到我的手上。
“问题不大,怕摔的东西我拿着呢。”过鼎辉说着提起手上的袋子交到我的手上。
天真的我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右手去接,然后指肚就变成了葡萄味。笑声又响了起来。
“你们俩真是长不大。”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转身回到茶屋,邀请两人进来。
这么想来,会戴着手套认真地对付他们的我也很幼稚。
安排两人坐下后,我跟以往一样稍微备了一些茶水,入座与他们聊了起来。
“剧场通关了吗?”先开口的是过筱雅,明明是恐怖游戏,她对它的热情却丝毫不输给哥哥。
我点了点头。
“知道结局后回过来想想,游戏过程里的隐喻真的是相当之多。”
过鼎辉听了我的话,双手抱在胸前,如此说道:“实际上这个游戏是能够速通的,在第一天的幻觉里强行和罗进来对话就能回收第一个结局。”
看见我脸上的表情,他立即明白我想问什么,直接对我摆手:“别想了,是坏结局,输掉赌局也会得到同样的结果。红萝会死,罗进来就那样永远沉浸在**里。说实话,这个游戏的代入感要是再强一些我就要给作者寄刀片了。”
“第一次听到走廊里的歌的时候你们明白了歌词的意思吗?”在哥哥的发言结束后,筱雅接过了话题,这么说道。
我摊开右手,像展示珍宝一样指向晓,在这种作者刻意设置的细节上晓可是一点障碍都没有。
“呜哇,我也想和晓一起玩啊。”得到我的肢体答复后,筱雅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作出伤心的样子。
感觉被嫌弃了的过鼎辉露出一脸吃坏了肚子的表情,用力地摇摇头将话题引回正轨:“我最开始还以为罗进来是个没药救的人渣,到后来才确认红萝的眼光是真的好。从头到尾不对玩家实施暴力的反派真的少见。”
“更正,他实施了精神暴力。”在听到过鼎辉这么说时,我立即提出了异议,“那些猎奇东西吓得晓连房间都不敢回了。”
于是小麦色变态又回归了“晓跟你睡了”的无限复读机地狱。
“那,第二首歌的内涵你们听懂了吗?”在哥哥失控的时候,筱雅替代他问我们。
我摇了摇头。
“前两句唱的是战争双方,一边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进行非法贸易,另一边不仅固步自封还拒绝与外界平等交流。中间的两句说的是‘平凡的罪恶’,为了生存犯罪、因为被命令而犯罪,这样的凡人是否算是罪人呢?最后两句就是在讲两人的经历了。”
“原来如此…你们真是做了相当多功课啊。”
“那是当然啦,毕竟死了那么多次怎样都会不服气,不吃透怎么行。”得到我的赞赏后,筱雅满意地闭起眼,双手环抱,“我们琢磨了非常多的攻略方法,还在第三天的时候用重复实验排除偶然性。事实证明第三天是**,能探索的选项只有剧场,在水下必定会有一人溺死,并且在之后剩余的一人会被罗进来看见。溺死的环节很可能是在对第四天的行动进行提示——即使一人退出游戏也能进行。”
“难度真的非常大,想一次通关很看运气,一周内就完成了一周目,你们真是厉害呀。”
筱雅的称赞让我有一丝莫名的愧疚,之前我还说他们兄妹俩是笨蛋,但在毅力上来讲我跟他们根本没法比,能力有限运气不佳就不断尝试,再多次失败都无法挡回的莽夫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天才。
“所以!你们给剧场留了评论吗?”筱雅将双手放在桌面上,饶有兴致地将身体前倾。
“嗯。”我用智能机访问了本地的梦境规划终端,在那里调出了我的动态。
“质量四十二克。”筱雅轻声将我的评论读了出来,略微思忖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马昂欧尼酱原来是这么浪漫的人吗?”
“有吗?我觉得还挺沉重的。”我回应道。
二十一克是灵魂的质量,这么说明的话应该就明白我评论的寓意了。
“唔…结合游戏来看的确有点…”筱雅用手捋了捋茶色的马尾,略微皱起眉头,但很快就露出笑颜,“谢谢你观看剧场最后一场表演。”
她的话让我胸口有了奇怪的感觉。明明是个从最开始就根本没有好结局的故事,明明从最初就已注定赌局会是魔鬼的大胜,到头来玩家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记得罗进来在最后说的话吗?他说不是红萝的错,因为所有人都做了一样的选择,你失眠的夜晚和吓出的冷汗,最后的价值就在这里。在你被这个可恶的故事虐一遭的同时,你也解救了自责的心灵。”筱雅说,“他的谢意是很真挚的,所以别难过,多亏了你,地狱中的灵魂得到了一丝慰藉哦。”
…原来真正的笨蛋是我啊。
闷头一口喝掉杯里的白开水,我重新振奋起精神——
“我跟你们说,晓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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