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与往昔时光的告别

“这我可不同意！”

小夕有些生气的盯着旦娘，说道：“草莓现在还在外面满怀期待的等着你呢。至于是否要剥夺她的记忆，至少也得取得她本人的同意吧。若是什么都不说，就擅自拿走别人珍贵的东西，这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呢？”

旦娘沉默了许久，随后说道：“可是比起我，她更看重的是这个神社。你要知道，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和她所要做的事业是紧密联系着的，所以说这个神社就是草莓存在的意义，若让草莓留下你所谓的珍贵记忆，而让她亲自承受这神社消失的痛苦，是不是太残酷了呢？”

“嘁！”小夕厌恶地望着旦娘，说道：“虚伪！你们天神就是虚伪的存在！你根本不了解草莓最看重的是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草莓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部分是什么！天神难道都一个样吗？自私自利还自我感觉良好，生来就觉得剥夺妖精和人类的东西理所应当，生来就认为妖精和人类就得为自己服务，真是讨厌，真是过分呢！”

“诶？”面对小夕的斥责，旦娘面不改色，只是摇了两下尾巴，说道：“你明明是第一次见草莓呢，都知道她最为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真是了不起。不过我现在和你一样哦，是妖精。如果小夕觉得剥夺草莓的记忆这件事要和草莓亲自商量的话，那就这么去做吧。毕竟妖精的规矩和天神的规则是不一样的嘛。而且小夕既然愿意救我，就说明小夕是善良的好孩子嘛，所以小夕的意见应该没错。”

见旦娘这么说，小夕才渐渐放心了下来。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那，那我把你放出去了哦。”

忽然，浩瀚的星海从二人的眼前迅速退去，在一阵光与影的交替变换之后，两人落在了柔软的卧榻之上，居所四周的墙壁渐渐清晰了起来。旦娘迅速换上了红白相间的巫女服，望了望小夕，说道：“草莓把居所给你，自己睡了偏房啊。”

小夕则惊讶地说道：“抱歉啊，我真的不知道这回事。这也太委屈草莓了。”

“没关系啦。”旦娘伸了个懒腰，说道：“草莓呀，就是这样的人。就算你知道了，跪着求她住居所，她也会把居所让给你的。”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为他人而活的人吗？”小夕歪了歪脑袋，对草莓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不是哦。”旦娘笑了笑：“草莓这都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啦。小夕这么善良的人是一定可以理解的。”

“我可是坏妖精！”小夕哼道：“我同情草莓是因为草莓不够坏而已！至于救你只是因为壬巳可以还我自由。所以善良这个词和我毫无关系！”

“这么说你还得反过来感谢我咯？”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小夕朝旦娘了做了个鬼脸，随后对旦娘说道：“你不出去见一见你家草莓吗？”

“这就去啦！”旦娘缓步走出了居所，小夕则紧紧的跟在了旦娘身后。二人就这样，走出卧室，穿过回廊，换好了鞋子，朝神社的前院走去。

看来在居所内闭门不出的这三天下过了雨，室外的空气格外的清晰。虽然或多或少有些疲惫，但是旦娘的内心却或多或少有些激动。

二人看见了草莓，她正穿着有些陈旧但很干净的巫女服，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望着鸟居的方向发着呆呢。

小夕和旦娘则悄悄的坐在了草莓的两旁，旦娘侧过脸望着草莓那可爱的脸蛋，笑着说道：“这个傻草莓，是不是这几天担心我都没有睡好觉啊，眼圈那么重呢。”

草莓这时才注意到了旦娘，她激动的像触了电似的突然站了起来，一时没有说话。小夕和旦娘也跟着草莓站了起来，温柔的望着这个可怜又十分坚强的女孩子。

草莓望着旦娘，眼中的泪花控制不住的向外不断溢出。少女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这个顺利成为妖精的任性而又过分的主人，大朵大朵的泪珠落到了旦娘的衣襟上，泪水穿过棉布，渗透到了旦娘的肌肤之上。

“才没有，才没有因为担心小姐而没有睡好呢。毕竟小姐就是那种任性的孩子，想外出就会外出，想回来就会回来。是从来都不告诉草莓去了哪里，要去多久呢。草莓早就习惯这样任性的旦娘了，才不会因为这个而担心呢。”

旦娘一边抚摸着草莓的脸颊，一边说道：“我错啦，以后出门告诉你去哪以及去多久好不好？以后我不任性啦！”

“以后出门吗？以后神社都不在了吧。”草莓有些怀疑的望着旦娘，她的眼睛已经红肿的像旦娘的眼睛了。

“唔，没有神社我们也可以有其他的家呀。只要我和草莓还在，哪里都可以是家哦。”

小夕有些同情的望着草莓，同时又有些期待的望着旦娘。她究竟要和草莓怎么安排以后的事情呢？她真的要和草莓商量剥夺记忆的事情吗？

“小姐啊，神社其实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吧。那天小姐跟草莓坦白关于神社是虚假的时候，草莓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草莓还非要小姐一直把神社维持下去，让小姐去承诺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那时的草莓可真是不成熟，可真是过分呢。”

“没有啦，这不是草莓的错，这都是我的错。”

“不是哦，是草莓作为小姐的仆人很不合格呢。草莓本该很了解小姐才对，小姐是那种宁愿撒谎也不愿意拒绝他人的那种类型呢。而且面对别人要求小姐做小姐做不到的事的时候，小姐也不是那种会坦诚自己不想做或者做不到，而是先敷衍和搪塞说‘好好好’，然后把事情拖到明天又明天的孩子呢。”

旦娘有些脸红，她动了动耳朵摇了摇尾巴，说道：“是啊，我的缺点好多的。让草莓来侍奉我，真是委屈草莓了。”

“但是和小姐在一起，草莓很开心哦。小姐就是因为缺点太多，所以才十分的善良好理解嘛！草莓其实不是很喜欢那种高深莫测看不透的人啦！”随后草莓又望向了小夕，她脱离了旦娘的怀抱，朝小夕深深的鞠了一躬：“真的谢谢小夕救了我家小姐一命，也挽回了我的记忆。”

小夕此时也脸红了起来：“不是我想救这个混蛋，我只是执行任务而已！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挽回了你的记忆啊？难道你和旦娘心有灵犀？可以背着我用眼神交流了嘛？”

“哈哈哈，其实也算是心有灵犀啦。不过只是我对旦娘单方面的吧？”

这时轮到旦娘困惑了，她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啊。”

“因为我对小姐的了解很深很深嘛！”草莓说道：“小姐是一个很爱逃避的人，面对问题能绕开走就绕开走，从来不会去选择去直面它。按照旦娘逃避的做法，那么剥夺草莓的记忆是避免和草莓发生冲突的最好方法了吧？但是小姐有没有想过，这并没有改变问题的实质哦。的确，草莓若是忘记了关于神社的一切，那么草莓确实不会难过，也确实不会和小姐发生冲突。但是小姐有没有想过，丢失了这份记忆的草莓，还是真正的草莓吗？我们人类不过是经验和记忆堆叠而成的生命体罢了，若是夺取了我们的记忆和经验，就等去夺取了我们的生命哦。”

这时轮到旦娘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草莓是自己做通了自己的工作，而自己根本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嘛。看来草莓的记忆是要一直保留下来了，这样也好吧。虽然草莓说的有其道理，但是旦娘并不认同人类不过是经验和记忆的堆叠这种说法，因为旦娘曾经作为天神，是无比相信的永恒和起源的，但是永恒和起源是否存在，就连身为天神的旦娘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就连天神都不是永恒的存在呢。

“那么，草莓决定了吗？决定离开神社，开始新的生活了吗？”旦娘有些担心地望着草莓，虽然这对草莓来说十分的残忍与不公。虽然旦娘有能力借助壬巳那样天神的力量将神社继续存续下去。但是旦娘已经想明白了，虚幻的美好并不能长久，若是让自己和草莓以及雪城的孩子们，过度的沉溺于这美好的看似也没有坏处的虚幻之中。其实对所有人前进的脚步都是不利的。虽然现实中有着很多困难和无奈，但这都是大家一定要直视的存在。看来自己虚构美好的能力，在强大的天神看来，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草莓决定好了哦！既然神社真的不能继续存在，那么草莓也要学会直面这个现实，若是一直沉溺于过去的悲痛之中，那么如何能迎来一段崭新的生活呢？”草莓朝旦娘温柔的笑了起来：“也许这个结果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所以我们才要正视如今的结局呢。”

“你俩行了，这又不是小说，别讲那么多大道理，我都听烦了！”小夕耸了耸肩说道：“快说点实际的吧。草莓我跟你说，旦娘接下来想让我把草莓也改造成妖精，然后和她一起去北方妖精的领域开始新的生活呢。”

“诶？草莓也要成为妖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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