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登巅

对局，拉开序幕。

“哈！”拉格朗日首先发难，手中法杖挥动，法杖尖端的光芒划出一道半圆形的轨迹，倏尔化作光环，向着仍在原地的依璃纱笼罩而去。那光环迅猛无比，笼罩的范围又极大，依璃纱已然避无可避。

不过依璃纱本来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就算拉格朗日已经到了攻击性法术能够瞬发的地步，依璃纱也不会惧怕。子弹都没法把她怎样，更何况刚开局时多少含有试探性质的瞬发法术？

果然，光环穿过依璃纱的身体时，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过依璃纱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得粘稠了起来，动作的灵活性受到了限制。

“减速是吗...”试着动了动手臂，依璃纱很快就习惯了这种凝滞感。“只是费的力气大一点罢了，这也不算什么。”

不过当她踏出一步时，依璃纱意识到这并不是作用在个体本身上的减速法术，而是在个体周围的空间中制造出压力而导致的减速。最明显的证据，便是前踏一步后脚上传来的轻快/感。而这种轻快/感，正是依璃纱正常情况下使用身体的感觉。

“怎么会...？”拉格朗日见依璃纱身体前倾，连忙终止了正在准备中的攻击法术，抽身而退。惊讶之余，一脚落地的瞬间，又发动了另一个法术。源力在空中化为千百道细丝，仍以类似于光环的形式释放出来。

“这一次的效果又是什么？”依璃纱挺身受击，丝毫不显怯色。

“那家伙疯了？”看台周围的学员们大呼。在他们眼中，依璃纱和一个送死的疯子没什么区别。就算那不是攻击法术，你也好歹反应一下啊！明明可以避免的负面效果，你却去硬抗？

然而拉格朗日却是一脸凝重。首发的那一记法术，本来打算是扼住依璃纱前冲的势头的。在训练战中与其他机师对战时，这一招能够完全让对手在三秒内无法动弹。即使是面对老师，这一招也能制约其行动约一秒左右。

一秒，足够拉格朗日做很多事。变式，切换削弱、攻击或是防御法术，都可以。以拉格朗日对初级空间禁锢术式的理解，易如反掌。

但依璃纱轻轻一步，便连一秒都没有给她。

那万千细丝已经击中了依璃纱。寒霜在依璃纱的衣物上凝结，冰凉的感觉彻入骨髓。

“哦哦，这样啊...通过局部冰冻来降低身体活性，从而降低速度？”依璃纱笑了笑。“想法不错，不过比起那一位的刀，可差远了。”

伸展身体，精神力外放，依璃纱将身上的冰霜全数震开。脚下连踏数步，双手化爪，依璃纱身形向着拉格朗日疾掠而去。

见依璃纱袭来，拉格朗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打开胸挂上的一个口袋，将里面的一个装置插/进法杖顶端侧面的插口；随后高举法杖，按动“手枪握把”上的“扳机”。方才刚刚准备好的攻击法术释放而出，能量球一个接一个地直接打向依璃纱。

“既然已经正式开始，那我就不能不尊重你了呢...”从飞来的小能量球中，依璃纱感受到了攻击性。试着动了动身体，依璃纱发现那些能量球的方向始终都锁定着自己。“锁定啊，有点麻烦...”

“不过也不算什么。”挥动双手，依璃纱靠着双爪将能量球颗颗打碎。那能量球固然迅捷，但在速度更快、攻击范围也更广的双爪处，也只能被攻势切开、抵消。

“好快的攻击速度！”不只是拉格朗日惊讶，看台上的孟子舆和韩菲绯两人同样惊讶。当然，以他们的修养，不会展现在脸上。

说来有趣，孟子舆和韩菲绯两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依璃纱与他人对局的观战席上，两人的座位甚至都挨在一起。两人各自属于对立的两个组织，地位还都不低。只因两人进场都偏晚，又无人不敢不给他们让位，两人便阴差阳错地坐在了一块。两人看对方都不顺眼，想要换位却又因对局已经开始，怕引起他人的不快而伤及颜面，只好按捺着自己的不快，专心看比赛。

毕竟两人的目的相同——收集关于依璃纱的信息，判定其价值。

不过即使是以他们作为这个学园中最强机师中一员的能力，他们也忽略了一个小细节。

如果有人能够近距离地看依璃纱的双爪，就能够发现那双爪上的黑气不只是增加威力的附带。它在跃动着，张开大口蚕食因能量球碎裂而四处逸散的源力。

鲜活的源力比起空气、阳光与水，实在是上佳的能量来源。

而此时，拉格朗日正在准备攻击型法术。

依璃纱当然不在划水，不过先前的三个法术确实拖延住了依璃纱的脚步。即使时间短暂，这样的几秒也足够拉格朗日吟唱攻击型法术。

拉格朗日之所以出众于同龄人，便是因为她掌握了“多重吟唱”这么一门技巧。

多重吟唱，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掌握了这门技巧的法师，便可凭此与未掌握者区分。法师当然可以通过不同法术的不同准备时间来调整战斗节奏，但面对强敌时，会多重吟唱的法师可以拥有更多的灵活性，提供更大的周旋空间。

更何况还有法术助手这个虽然会大幅度提高源力消耗，却能够与拉格朗日同时吟唱的强大技能。法术助手的存在，相当于场上多了一个使用拉格朗日的源力，却与拉格朗日同等级的法师。

“坠星·群发！”法杖的尖端急剧升温，源力随着新绘制出的运转路线流遍拉格朗日的全身。在拉格朗日的身后，火焰融为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球体，带着长尾攻向依璃纱。法术助手的火球则略慢一些，但也紧随其后。即使是波钢合金所铸的地面，在这样的高温下也显出了熔化迹象。

依璃纱举爪，打算故技重施打散这些火球。在她看来，这些火球只是拥有了属性，又比之前那一连串的小能量球大了些而已。连发射的速度都比之前慢了许多，自己有什么理由挡不住？

然而当双爪撕裂一个火球时，火球尚未熄灭的两半却突然顺着依璃纱的手臂烧了上来。依璃纱用手拍去，却发现火焰像是附着在手臂上一般。衣物之下的皮肤，竟产生了灼热感。

“切...！”这种灼热，依璃纱并不在意。可是火球仍在扑面而来，那她便不可能停下来去研究自己应该怎么让自己手臂上的火焰熄灭。双爪爪影往复交错，火球一个个被劈开。

“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就要因为护盾被摧毁而被强制判负了...”依璃纱罕见地严肃对待起这件事，毕竟她设定的护甲值只有“1”。“那就...没办法了！”

大喝一声，依璃纱周身的黑气为之一振，不再停留于手、脚一块，而是覆盖了胸腹部和关节处。并非盔甲，但却有效地将那股火焰隔绝了出去。

另一边，见依璃纱仍然不惧，不退反进，拉格朗日只得将精神全数集中于法杖之上，改变源力回路的流向，进而改变火球的性质。

说实话，拉格朗日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将依璃纱看做是一个昙花一现的学园新秀，而是正式的、值得她认真的对手。毕竟还是个高中生，坠星·群发已经是拉格朗日拿得出手的最强一招。

拉格朗日以前与不少人对战过，学员、老师，甚至还有父亲。在空间压制+冰霜减速+源力削弱三重debuff的影响下，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挺得下拉格朗日后续的攻击。她平常只要这三个debuff一撒，后面只要随手补上几个能量球就足以打破对方的护盾。即使是碰上高敏捷型的对手想要利用法师近战能力弱的缺点迅速切近，也会被拉格朗日的防御法术挡下。

而依璃纱的出现，则是从一开始便打乱了拉格朗日的节奏。空间压制只禁锢了她半秒不到，而冰霜减速作为后招则更是不堪。小能量球的速射被全部化解，火球造成的麻烦也有限。

至于源力削弱？拉格朗日就没看出半点迹象。在她眼中，依璃纱顶着源力削弱，还能用源力爆发驱散自己的燃烧附着效果。

可是拉格朗日不想输。弗兰奇的骑士精神，由她的父亲传到了她身上。更何况，拉格朗日也想试试自己刚刚急中生智所产生的对策。

有了黑气作为隔离燃烧的屏障，依璃纱继续有恃无恐地切开火球，并一步步接近拉格朗日。通过一次次地接触，依璃纱发现这个火球在散播燃烧的同时，还可以逼退自己。能够使自己必须让黑气覆盖全身，并不断闪避来减少影响，这让依璃纱战意强烈。“不要停下来啊！继续！”

“这可是我最强的一招了...”拉格朗日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坠星群发还剩五发...只能试试看了！”

改变源力流向，拉格朗日在变换四个火球的飞行轨迹的同时，同时吟唱起防御法术和一种新的法术。法术助手的同步吟唱，将会使这后两者的效果叠加。她将取胜的关键，赌在了最后一发火球上。

“从四个不同方向过来？”依璃纱见四颗火球同时来袭，便小退一步，换取空间。“抱歉，但夹击战术可对我没用。”

鼓动精神力，纯黑的长臂从依璃纱的背后探出，在头顶上方一扫。同时，依璃纱的双臂也由内而外打开，双爪将低处的两发火球也割裂。这一次，火焰甚至没有能够附着到依璃纱身上，便烟消云散。

“没有别的手段了吗？”依璃纱欺身向前，一腿踢出，直去向拉格朗日的躯干。

“咣！咣！咣！”三声连响，三层四级的法术护盾应声而破，最外面的一层甚至都没发出声音。大部分的观众都站了起来，不论是否对法术护盾的强度有所了解，都被依璃纱展现出的强悍攻击力所震慑。韩菲绯更是美目圆睁，感叹于依璃纱的破甲能力和秦文正的眼光。

眼看带着劲风的一脚就要触及拉格朗日，拉格朗日已经要用法杖来近战时，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却在她前举的法杖尖端亮起。

那仍是火球，却更亮、更大，几乎已经是一个大型聚光灯的规模，其中更是爆发出强烈的红光。而懂术式的法术学院学生，在法杖上发现了与“坠星·群发”融为一体的“爆破”术式！

依璃纱当然看见了那个光芒。但她眼中的神采，不是愕然，不是恐惧，也不是欣赏或崇敬。

是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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