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厮杀前的宁静

上午十点钟，铁木森林外围区域。

铁木森林里大多数高大的树木都是森林的特产芬格铁木，是一种普遍作为劈斩练习靶和练习用木刀木剑的优质坚固木料。

这里感觉像是热带雨林，芬格铁木宽大的叶子遮蔽了阳光，树林内一片漆黑。

各种各样的攻击性动物和肉食类植物的威胁也不小，而且无论白天黑夜都很黑暗，这使得开采芬格铁木变得很困难，虽然有一大片广袤的森林，但其实每年的开采量很少。

“维嘉，我一直都很讨厌小说中每到关键时刻就会跳出来说‘我已经看透了一切’之后捣乱的反派人物。”

我挥舞着“勇武”，砍翻碍事的植物，与茂密的从茂密的丛林中开路。

“我知道作者要用这种方式来体现反派的邪恶和强大，但毫无疑问，这样反派会有本不可能得知的情报或本不可能推测到的发展。似乎邪恶过于强大，主角所代表的善良一方始终被打压。不觉得会出现不真实感吗？”

维嘉在后面跟随我，她似乎觉得刚下过雨的森林太过潮湿，所以在我砍倒的树桩上跳跃前进，动作依旧优雅。

“我满嘴牢骚的主人是在体会到创业的艰辛后，对流传的小说进行批判性思考吗？”

“只有后半句正确，另外我没有满嘴牢骚。我最近为了和瑞雯能聊上天看了不少小说，剧情姑且不论，现在小说的敌我对比太差劲了。有光必有暗，而光有多么明亮，暗就有多么深邃，谁也难以毁灭谁。正邪相生相克，彼此对立又相互照应。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格局。”

她思考片刻：“您是说在常见的小说中，敌对方过于强大？”

“对，就是这样，就像魔界有我老爸那样强得一塌糊涂的狠人，星空神国也有海顿一样。双方实力相对平衡，不会出现压倒性的实力差距。”

比如主角一个人就想要挑战整个国家，以玩家的身份挑战GM等等的情况，都是不科学的。

“您说得对，但是您无法否认……”维嘉摸出短刀，投掷出去：“……任务要求最后一只巴洛亚食人兔了，请您拔掉它的獠牙。您无法否认，正邪双方在历史上终究会有一方压倒另一方的可能性，哪怕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很短，完全压倒的时间也是存在的。”

“确实无法否认。如果仅仅以某个主角终结掉一个时代，或者说颠覆压倒性的战力对比也不失为一个优秀的故事。我不赞同的是很多人为了凸显这一过程的艰辛和主角付出的努力而过度夸大对方的战力。”

所有的故事都是在设定的基础上，以故事性为第一优先级而写的。无论设定多么荒诞都无所谓，我能够接受，我只是不喜欢为了故事性而忽略合理性，甚至不符合自己的设定的故事。

“魔王爱上勇者，然后为了整个大陆的和平而不懈努力。这当然可以，不过敌对方的力量过于强大了，魔族内乱几乎让魔王失去王位、敌对方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都碾压性的强大、勇者作为最强的战力还被莫名其妙的魔法夺走了力量。”

重伤初愈就做开路这种体力劳动果然不好，全身的肌肉都发出了抱怨的信号。不过我还是想说，心中的火焰没有因肉体的负担而熄灭，反而在灰烬下不停燃烧。

“这种剧情太让人想吐槽了吧，如果这两人从未交集，那么魔王本应牢固的统治着魔界，勇者也能统合本不强大的人类。感觉就像是剧情需要所以才会出现战力强大的敌人，这种被作者耍着玩的感觉太糟糕了。”

还有明明使用某些手段，比如暗杀、嫁祸、推脱之类的手段，完全可以让剧情向着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反派犯了事狡辩一番就能脱罪，主角犯了一点点小错就是重罚；费劲劳力抓住了罪犯，却为了拯救罪犯死掉几个警察；明明可以给按律当死的罪犯最后一击，却又因为仁慈留手，最后被反戈一击，妹子为救主角而死。

简单来讲，我读这些作者低智商的小说恶心透了。

“我小肚鸡肠的主人您应该努力谅解，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总有小说中所示的格局，而在无数个相同的格局中，又会有无数个不同个性的主人公。无论如何荒诞，无论主角做出多么低智商的事情，剧情多么反复无常，都有其可能性存在。”

那么问题又来了。

“我讨厌的是剧情发展整体，厌恶其合理性而非质疑其可能性。如果按你所说，那么我就会讨厌主人公。”

没有力量没有智慧更没有觉悟。没有考虑好自己想干什么，没有估量好自己应付的代价，没有约束好自己的感情和行动。

“大多数小说的主人公啊，都是无药可救的愚拙之人。”

“不可否认，这点我倒是和您的意见恰好统一，我性格扭曲的主人。”

维嘉深鞠一躬，作为结束对话的标志。

“别说我性格扭曲啦……虽然承认晚上玩的比较重口。”

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完整的，可以作为真理的结论。或者说真理也许本来就不存在，毕竟根源神中没有真理之神。所有的观点相对而论，相互交错，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应该是狭义神奈若欧的领域范围，即在不同情况下讲出不同的结论，而没有一切通论的绝对真理。

那么正义呢？

“喂，维嘉，讲个笑话哦，你知道魔鬼吗？”

她懒得理我了。

“魔鬼司掌的权限领域和和魔族不太一样，魔族的权限领域是‘世上负面的事物’，而魔鬼的权限领域是‘人类负面的情绪’，不能直接说那边强大那边弱小。而搞笑的是，有一只魔鬼司掌的权限领域竟然是‘正义’哦。”

也就是说所有以正义为名的行动、言论，都会为这个魔鬼提供力量。

“超搞笑的，我在见到那家伙之前一直以为是都市传说呢。”

“都市传说？”

维嘉似乎只对这个新名词感兴趣，不好笑吗？“正义”的魔鬼？

唔……算了，不清楚是她的笑点高还是我讲的笑话太怪了，不要追究比较好。

我清点一遍需要交付任务用的食人兔獠牙，和作为午餐用的兔肉。

嗯，很好。

我是会把暑假作业在前几天时间写完的人，会提前做完必要的工作，留下剩余时间来轻松地度过。

任务道具以组为单位提交，小组人数下限不计，人数上限六人，这是考虑到高阶战力主要以六人一小组组队方式战斗，同时也给有本事却喜欢独行的家伙们一条生路。

也就是说我们用半天时间，两个人轻松做完了六人三天的狩猎任务。

嘛，毕竟巴洛亚食人兔始终敏捷和智慧都相当高的魔物，还会打洞、埋伏等低级策略，一只普通级别的小队要耗时很久才能猎杀一只。

而我们这边，我来开路，视野范围内的所有食人兔由维嘉投掷短刀一击必杀。

本来我也想投掷巨剑来的，但是结果是三次失手，一次把食人兔砸成了肉沫，獠牙也碎成渣滓，根本不能提交。

所以之后的猎杀全都拜托给维嘉小姐了。

不过话说……

“对了，我看小说的时候有些感悟啊。就是既然反派都过于强大，主角过于弱小，那么我们何不投身于反派阵营呢？”

瑞雯和我都是无表情的人，不过我还是能读懂她脸上写着“麻烦死了，您就不能闭嘴吗？”的意思。

“你想想看啊，我们行动最大的困难时什么？不就是如何掩人耳目吗？”

小说中的主角经常费尽心机办成劫狱、暗杀等事，经常暴露身份不说，用的手法还很幼稚。

“拿劫狱而言，我们的行动需要分为几步：拿到监狱地形图、潜入告知囚犯合作、出其不意的奇袭、杀光狱卒。而各个步骤都应该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不能装成什么贵族去骗取情报，不然只要后期侦查有谁可能得到情报，身份就暴露了。”

所以说啊——

我带上用几天时间自己费力加工，最后让我得到“每个人的天赋是不同的”这样的结论的面具：“你看，这样的话我们能做到的事有很多，没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没人知道我们隐瞒了什么。就算现在我们暗杀钢铁之国公主歌莉娅，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无差别杀人之所以难以追查，就在于无人情性质的动机，并非出于自身对受害人的爱恨。

杀了人、抢了银行，都没人能抓住我，因为可以被怀疑的人群过于庞大，我没有暴露任何犯罪的倾向性。

突发性的事件无疑是警察最痛恨接手的事情。

“所以呢，我高傲的主人，您只是想炫耀您新入手的面具吗？”

“额……”

“还有，我认为您说的很对，但我们是阴影生物，只要更换脸型就够了，没必要非要带上面具不是吗？”

“对不起，我就是想炫耀面具。”

“那请您闭嘴好吗？我的分身正在汇报铁木森林的敌方动向，不像您有出来玩的闲情逸致。”

“好的……啊，对了……”

维嘉小姐的表情真的很难看啊，真是糟蹋了精致的脸。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摸尸体吧。”

“……”

“啊，那个什么，现在干什么呢？雅克法罗动手前我们只能干等着。”

就算是我，现在也能大致感觉到“淫欲”权限领域散发的腥臭味了。

似乎是打算渗透进学生的活动范围，对队伍进行切割杀戮，不过以雅克法罗军现在的进展速度，似乎还需要五六个小时才能完成比较有效果的区域渗透。

上面提到过奥古斯都击杀“战乱”权限领域的安芙兰，就在棘刺平原。

“棘刺平原和铁木森林的距离不远吧？我们去摸安芙兰的尸体吧。”

眼神更烂了，怎么回事？我没说什么糟糕的话吧？

“……难道我已经满足不了您了吗？我恶心透顶的主人，一定要对着已经凉透的尸体……”

STOP！

我知道我们的分歧点在哪里了。

“还是姑且问一下，在维嘉你的意识中，是否觉得摸尸体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难道还有别的解释？”看来她并非是想耍我玩。

“所谓摸尸体是指在尸体上寻找还能够重复利用的物品，防止浪费。完全没有猥琐的意思！”

“没有？”

“真的没有。”

“哦，那就算了，走吧，我磨磨蹭蹭的主人。”

维嘉说完就快速向棘刺平原跑去，逃走了。

对我的错误很严格，但是对自己的错误却很宽松啊。也好，日后有嘲笑她的材料了。

还有，这次轻松愉快的交谈，作为大战前的小菜还是很不错的。

我怀揣着满足的心情，朝着她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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