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来去赌场约会是种错误

我的底牌是一张六，明牌四五八，不同花。

啪嗒啪嗒，用手拨弄着底牌发出小噪音，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等待同桌的人选择加注或者棋牌。

我的对面，阿尔法满脸风轻云淡，用手卷起自己淡金色的长发把玩，与我一样拨弄着底牌，思考是不是值得加注。

他的明牌五六七，红桃同花。

“瑞雯，我们各有一张底牌，现在局势不是很明朗，阿尔法老师看起来比我有优势，但还有一张明牌那时候才是决定输赢的时候。”

我向一旁沉默的瑞雯小姐搭话，阿尔法也没有对我的动静做出反应，继续冷静的思考。

在规定的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刻，他甩开头发，轻拍桌子示意侍者：

“加注，十个筹码。”

“跟，继续发牌吧。”

我也扔出去手边的几个筹码。

“你看，现在才是游戏真正有意思的部分，越到后期越是激动，当拿到最后一张牌，局势基本上就已经决定了，我们就需要赌一把自己和对方底牌的可能性。所以说，赌博就是这样充满逆转可能的趣味性”

新牌发下来了，是什么呢？

我要七，我要七我要七我要七我要七！！——

啊，是一张六。

所以手牌最大的就是一对六了。

嘛，这也正常，十三分之一的机会能拿到我想要的手牌，抽到六还能骗一下阿尔法也算不错。

“阿尔法老师，我的底牌是一张七。”

“是吗？”

他不置可否的偏偏头，拿到自己的最后一张手牌，翻开。

红桃四。

“又到了讲解的时刻，瑞雯小姐，你能能估算现在我们双方的胜率是多少了吗？”

“……”

瑞雯小姐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表情充满了嫌弃。之后又低下头，继续自己手头的作业。

“咳，如果我的底牌是七——我的底牌当然是七，那么我的手牌就是顺子，这是猜一猜阿尔法老师的底牌，如果是红桃，那么我就输了；如果是同样是七，那么就是平局；除此之外就是我赢。很有趣吧，五十二分之四十五的胜算，你觉得是不是应该赌一把？”

其实我只有对六，胜算是五十二分之十五。

“牌面上我的牌比较大，所以我会选择加注，比如像现在这样，十个筹码，谢谢。”

我向侍者打手势，让他拿走我的筹码。

“现在我的回合已经结束了，看看老师的决定吧！”

阿尔法也为之正色，在脑后将头发扎成一束，说道：

“安道尔，你很强。”

他也拿起同等的筹码，按在桌子上。

“无论是对局势的操纵还是对不利条件的演示，都很到位。”

“但是你还是要输给我！”

哗啦，一把筹码洒在桌子上，金属的材质膨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而阿尔法抛出筹码的动作也无比的霸气，有决死一战的气魄。

虽然只有十个筹码！

虽然被荷官提醒“客人请不要乱扔筹码，我们整理会很麻烦。”

但就是有这样的气势，真不愧是我的老师，阿尔法，你是值得尊敬的劲敌！

“开牌！”

“开牌！”

我们同时大喊，将底牌掀开！

我的底牌是六，他的底牌七。

虽然不同花，但他的对子比我大。

荷官勤恳的将扔的到处都是的筹码收拢，而我和阿尔法则同时站起来，用力地相互握手，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战斗。

“真是一场激烈的赌局。安道尔说你底牌是七的时候我几乎就相信了。”

“还是阿尔法老师厉害，无论是技术还是运气都更胜我一筹。”

“承让承让。”

“客气客气。”

在我和阿尔法为男人之间灵魂的碰撞而激动的时候，瑞雯来泼了一盆冷水。

“所以说，这哪里好玩了？”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撩起一缕贴在额头的碎发，露出之前一直低沉的眼睛，鄙夷地瞥了我们一眼。

瑞雯，现任勇者学园的学生会长，看上去总是气鼓鼓的可爱少女，落魄贵族后裔。

在未来被称作“造物者”的炼金大师，作为勇者小队一员，讨伐阴影魔王安道尔——也就是原本历史中的我，封锁其左臂的强人。

目前……我希望能攻略她。

经过了一连串次任勇者斯蒂尼捣乱、斯蒂尼无意识捣乱和斯蒂尼恶意捣乱的风波之后，我们偶遇了我的死对头——“魔王嫡女”安娜，造成勇者小队中弓箭手凯瑟琳阵亡（没死）。

我在同伴们最彷徨的时候安慰了她们，让我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嘛，也可以说是我趁虚而入偷渡到了瑞雯的心房，我怀抱着卑劣的目的去做了那些充满正能量的事，不过我不会悔过。

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善人，只不过是个效率至上，不想被勇者干掉所以偶尔向正义妥协的反派罢了，有人想要骂我也很正常。

我们，不只是我和瑞雯小姐，我和勇者小队里的其他人关系也拉近了，经常一起去喝酒（我付钱），一起去购物（购买装备和炼金材料，不是女孩子喜欢的衣服），一起去玩（她们比我更嗨）。

总之，距离我攻略瑞雯小姐的进程又大大推进了一步。

次任勇者斯蒂尼，因为她老爸破坏公物，她欠了我一大笔还债，现在正在我家打工还债。关于她，我也想进行双线攻略，不过斯蒂尼这人性格很难理解，不太清楚攻略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回去问问我万能的女仆维嘉去吧，相信同为女孩子的她一定有我无法得知的见解。

虽然想了很多有关工作的事情，但还是应该正经回答瑞雯小姐的问题，毕竟我是个绅士嘛。

“乐趣就在……”

等等，赌博的乐趣在哪里来着？我觉得很好玩，但具体好玩在哪里？

说不出来的我顿时僵住了，只能把求助的视线投向阿尔法。

阿尔法搬出作为老师的严肃表情，大声说道：

“瑞雯，‘好玩在哪里’这句话本来就是不该问的，因为赌博一点都不好玩，如果不是生计艰难，我怎么会违心的到这个充满恶意与贪婪赌场来呢。”

阿尔法你背叛我！赢了钱就想跑是吧！

“不不，赌博是很有趣的，只是瑞雯你并没有得到精髓。”

我瞪了阿尔法一眼，然后赶紧去安慰眼神越来越阴冷的瑞雯小姐。

“吼吼。”

见到瑞雯的注意力又要投入到手中的炼金工作，我强行凑字给她说明赌博的乐趣：

“你看看，赌博就是考验算计、心理、运气，只有集于一身的成功人士才能赢得巅峰赌局！”

“对七赢过对六，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个……无法反驳。

这个牌比大小很没有冲击感，比不上赌神赌圣的四张A或同花顺的比拼。

“所以所以，我用总结性语言来说明今天的形成，”瑞雯低垂眼帘，抱紧自己的炼金作品站起来，空出一只手掸掸裙子：“我耗费二十分钟无法工作的时间和你一起步行出来，然后得到结论，在你赌博的两个小时中工作效率比平时更低，之后还要再花费二十分钟回到宿舍，”

她偏着头，气鼓鼓的向我挥挥拳头：

“结论是，今天亏大了！”

“不要总是工作啊，多出来玩嘛。你看，你的黑眼圈已经出来了，人类是短生种，平明工作会老的很快的。”

轻轻给了她额头一拳，帮她理顺早上醒后就完全没打理的头发。我向侍者要了一杯酒递给她，让她润润干枯皲裂的嘴唇。

“这一单是顾客要求三天内完成的，工作不难但工序复杂，我还要重新设计炼金构造，啊啊啊，不做完我就没饭吃啊啊。”

瑞雯豪迈的喝光酒水，苦恼地挠头，我刚刚打理的有些起色的头发再一次变成狂乱的风格。

她专攻的是魔导科技系，这门学科非常赚钱，但同时也非常烧钱，基本上可以说金钱的投入和研究的进展成正比。这就是为什么在终星之塔一役之后，分给了瑞雯大量金钱还是会为每天的食物发愁。

记得原本的历史上，她是嫁给了某个王子，才有大量的钱支撑她的研究。

不过我用终星之塔的战利品让自己的账面经济开始流动，拜托我可爱的妹妹“价值”魔王之子卡杜拉帮我做账，现在可以继续大手大脚花钱也不会被查出漏洞了。

“我请你吃饭，别担心。”

“不要。”

瑞文果断拒绝我的诱惑。

“不然我不要家里的钱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嘟起嘴，小声说道。

“要不然这样吧，你也来赌一把，赢了的算你的，怎样？”

“我才不赌钱，万一输了……”

“我出钱，你来翻牌，我最近一直抽不到好牌，借用你的手气行吗？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们对半分。”

“……”

她明显犹豫了。看来我的好感度不低，如果我们的关系还比较生疏，瑞雯一定会果断拒绝。

“来嘛来嘛，坐到这里。”

“那个……我还是……”

我略带强迫地把瑞雯推到座位上，她虽然有小抵抗，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下了。

咻，真累，讨好女生还真是费心费力的活啊。

荷官见到落座的瑞雯和按住她的肩膀揩油的我，以及回到自己座位的阿尔法都准备就绪，开始敬业地进行赌局开始前的准备工作。

“稍等一下，加我一个如何？”

忽然有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插过来，那个身着礼服，而不是穿着工作用背带裤就来的瑞雯能比的贵族少年走来。

他优雅地向我们颔首，青蓝色的头发在稍暗灯光下也极为显眼。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穿的那件礼服是勇者学院的制服。

他是我们的同学，虽然不知道几年级的。

“那么诸位，我们开始愉快的赌一把吧。”

语气中满满的傲慢和颐指气使，初步评价：礼仪满分，态度零分。

阿尔法依旧是期待着发牌的样子，而瑞雯小姐“噌”的像是触电一样站起来，虽然我有力气按住她的肩膀，当我才不会做这样掉好感度的事情。

另外我看见那个少年之后，确实也想走了。

他身上有着某种和我相似的感觉——装腔作势，刻意耍帅。我环视牌桌一周，发现只有两个女孩子。如果这家伙不是基佬，那么他的目标只可能是荷官小姐或者瑞雯了。

而且男人的斗争心告诉了他就是准备泡瑞雯小姐。

“啊啊，那个……安道尔，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哦。”

说完就慌慌张张的朝着门口逃走了。

我也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准备去追瑞雯，却被那家伙叫住了。

“等等，瑞雯小姐认为赌博是件很令人害羞的事情，所以当见到同学之后就慌张的离开了，但是你呢？不来一把吗？”

“女伴走了，男士独玩有什么意思？而且让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回去也太孤单太可怜了。”

“我指的是，男人之间为了女孩子赌上的一局，你没胆子和我对赌吗，安道尔？”

阿尔法老师还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注视着荷官手中的牌匣。真是个没用的老师，学生之间发生冲突了也不打算调和。

我想起这家伙是谁了，他在维嘉记录的情报中属于“勇者传说中可能作为配角出现的那一类”。

阿比盖尔?碧翠丝。

苍风之国碧翠丝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和他的大哥并称为 “苍风的双杰”，个性糟糕但非常有行政能力，毁灭系的高材生。

原本的安道尔攻打苍风之国的时候，被他和他的大哥围攻，差一点就被打回魔界，可以说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我穿好外套，停顿想门外走去的步伐，留给他一个冰冷眼神，然后继续追赶瑞雯。

“你有病吗？”

这句话是最让阿比盖尔这样自命不凡的人窝火的了，就像是拳击赛中，他已经戴好拳套咬住牙套，准备好开战了，忽然对方传来“今天心情不好，算你赢了好了”这样的信息。

这些家伙比起输，更讨厌被人轻视或无视。

嘛，作为我的情敌——原本历史上瑞雯的丈夫，给他这种程度的见面礼应该够了。当穿过赌场大门，抓住逃跑的瑞雯的手的时候，我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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