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维希:chapter.5

大概三小时的行程，窗外的风景已经由一片绿茵转为了一地白雪。

帝国北方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国度，人们泛称为北国，这里是冰系与水系的天堂，帝国心园里雪华之塔里大部分学生也是来自北国的居民。

我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按照着旧时记忆往雪莉和玛丽露的家里走去，她们的家并不在城市附近，而是在一座雪山的悬崖边上。

霍瓦特洛克家族与海德维希世代交好，其原因还是当时海德维希公爵迎娶了一个北国的平民，她就是第一任的冰影魔女，由此海德维希家族靠着至高的权力让霍瓦特洛克成为了帝国的四大家族之一。

事实上两个家族之间有着世代联姻的传统，这意味着玛丽露和雪莉其实也是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在订婚之前父亲还特意提醒我，告诉我我可以在伊芙和她们之间选一个，只要冰系的血统不遭到外来血统的侵扰就行了。

我觉得他就是想我选伊芙。

然而我最不想选的就是她。

我怀疑琴音现在的表现与父亲的意志有关，这真是太愚蠢了，难怪玛丽露要杀了他。

在风雪里走了半小时后，我来到了半山腰的悬崖边上，霍瓦特罗克家的大宅就立在风雪里，前庭的黑色铁栏门是紧锁的，庭院里一片苍茫的白色，积雪有点厚，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我弄开冻得发脆的铁锁，走了进去，穿过立着巨型冰雕的前庭——一条龙和一只雪原狼，分别代表着两个家族。

门没有锁，也许那个乞丐还在这里待着，开门走了进去内部的摆设全是蓝白色的冷色调，给人一种干净简洁的感受。

（注:那个乞丐指的是亡灵系的魔导师，由于亡灵魔法被定义为禁术，所以遭到驱逐，有时会来到这里借居，穿着旧时古典巫师的破旧黑长袍，十分邋遢。）

我扫了扫身上的积雪，把黑色的风衣挂在门边，熟悉的摆设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记忆的映像不住地闪过，但已经记不清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屋里昏暗无光，魔晶灯已经消耗完了魔力，变成了一个没用的水晶装饰。

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血族的缘故，鼻子里总是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我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传来了飞溅的水声，我愣住了，看向脚边那一滩黑色的液体。

我往魔晶灯里注入了一些魔力，在苍白色的光芒下，我终于看清了地上那滩东西的情况，也看清了屋里的情况，我不禁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在我的脚下，是一个近两平方的血泊，旁边是大片溅出的血点，血泊的上段一直延伸，满是血的地方隐约透露出攀爬和拖拽的痕迹，带血的掌印一个接一个地延续着，我似乎已经看见了它当时的惨状。

我开始沿着血迹走，从大厅到楼梯，从楼梯开始它就已经死了，血迹上只剩下了拖拽的长线，没有了带血的掌印。我皱着眉，沿着楼梯往上走着，在楼梯口的位置，血液像瀑布一样缓缓流着，把大半的楼梯染成了暗红色，这种出血量已经不止是一个人的了吧？……

我一步一步往上走着，心跳不禁加快了起来，再上面就是雪莉的房间，然而雪莉已经死了，不会是她……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完全上到二楼后，我的担忧终于成了现实，在我面前的是用手撑着坐在床上的琴音，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红黑色的晚礼服长裙，长长的深紫色裙摆盖掉了大半张床，微笑着晃着露出的腿，似乎就是在这里等着我。

在她的不远处，是一副被泡在血泊里的躯体，背上满是被锐物刺穿的伤口，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房间，我一阵晕眩，几乎就要站不稳掉下楼去。

“哥哥，脸色很难看呢～”

琴音把腿翘成了八字，维持着一贯的微笑。

“……”我吞了一口唾沫，说不出话来。

“你的学生在这里哦～十分麻烦呢，哥哥的学生什么的～还以为会难对付呢～哈哈～其实和哥哥差的有点远啊。”

“你杀了她。”我心里一阵绝望，不敢再看倒在血泊里的单薄身影。

“都是哥哥的错，是因为哥哥对她太上心了啊，只是看着就很不公平呢。”她理所当然地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做了什么不原谅的事情。

“不过时间系还是很有意思的呢，可以让琴音在等待哥哥的时候打发时间呢～”

“你疯了!根本和她没有关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了，琴音把她杀了不止一次，靠着缩短逆刻回溯的时间让她死了无数次!

“真奇怪，哥哥在这种时候不是向琴音认错还想责备琴音替这女人辩护呢……就不怕琴音伤心吗……”她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你这疯子!你就是想把我气死!”

“闭嘴吧哥哥。”琴音沉下了脸，神情变得凝重而阴郁，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情况，这满带压迫感的表情，就像……我一样。

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对死的恐惧，心里开始产生要逃走的念头，身为公爵的我面对什么都有着抹杀的意志，但这次我真的害怕起来，因为我所有的手段都会被琴音封死，我要完了。

“琴音要是想气死哥哥的话那哥哥早就死了。琴音明明一直很有节制，在哥哥选择雪莉姐姐时没有立刻杀了她，在哥哥选择玛丽露时也没有，明明这种事不解决只会让琴音自己痛苦呢，但是琴音却没去做。”

“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很有问题，你却……”我被她危险的思想激怒了，说到一半她却打断了我。

“在哪里呢？”琴音冷冷地反问道，睥睨地打量着我，“哥哥，你自己好像没有任何资格指责琴音呢，你自己比琴音要恶劣得多呢。”

“啧……我……”

“哥哥和琴音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哥哥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琴音做的就是错误呢？哥哥是为了铲除面前的阻碍，琴音也是为了铲除面前的阻碍，有什么不对吗？”她冷淡地说道，语气像是杂着无数的冰刃，狠狠地从我身上掠过。

“不一样!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根本没有任何大观局，什么事情都是想着你自己，家族，国家，你没有一样是可以……”

“那些对琴音来说有什么用呢!”

“……”

“哥哥，琴音告诉你……”她抬起来右手，再上面凝结了一个冰块，靠着魔力把它雕成了家徽上的黑龙。

“琴音，是和你一样有着海德维希家纯正血统的人，琴音……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看不起，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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