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无路可走】

良羽看着眼前两台停滞不动的泰坦，握紧了手里的「零度之刃」，由长枪拆分开来的四台浮游炮也悬浮在他身边，一直处于待发射状态。

两台泰坦里的铁骑似乎发生了争议，驾驶着浪人的铁骑很明显想去参与领主战，但短剑的铁骑并不同意。

“开始内讧了么……”良羽喃喃，看了一眼右上角的倒计时。

只有十分钟了……毒气很快就要进入地下城了。

想到这里，良羽背后的喷射口开始浮现光芒，开始蓄势向前冲去。

就在这时，灵的讯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找到蜂巢的『蜂后』了。」

「这件事情等会再说，时间不多了，我得先去关了大气系统。」

「等等，『蜂后』现在……」

“嘭！”灵的话还没有讲完，良羽突然听到了一声重重的打击声，他连忙看向那两台泰坦，却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并肩站在一起的浪人和短剑，此时却面对面站着，而浪人的胸口，此时已被短剑手臂上的两把短刃贯穿，粘稠的液体正从浪人的胸口缓缓渗出——那是已经死亡的铁骑的血液。

短剑的手臂抖动了一下，随后猛地将两柄短刃从浪人胸口抽出。

“吱——嘎嘎嘎嘎嘎嘎……”失去支撑的浪人全身的装甲发出了痛苦不堪的呻吟声，随后在良羽的注视下，缓缓地摔在天幕上。脆弱的液晶显示器无法承受浪人重量所带来的冲击，浪人的整个身子很快就陷入了天幕里。

短剑缓缓转向良羽，猩红的眼部灯光仿佛在逼视良羽。

「还真是毫不犹豫啊……不，考虑到怎么多人的怨念和和记忆都涌进他的大脑里，恐怕他现在在思考方式早就与常人不同了吧。」

「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台短剑的铁骑是……」

就在良羽与灵沟通的当儿，短剑的胸口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伴随着驾驶舱门平衡气压时产生的喷气声，良羽看到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搭在了舱门板上。

「啊，没错，现在的布莱德，差不多是个疯子了吧。」

短剑内部的铁骑如同喝醉了一般地摇摇晃晃，跳到天幕上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随手将头盔如同垃圾一般地脱下扔掉，短剑铁骑的面孔展现在了良羽眼前。

子弹贯穿脸颊的伤痕清晰可见，此人毫无疑问就是布莱德。

此时的布莱德看上去十分糟糕，左右眼的瞳孔大小不一，过度充血的右眼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残缺的嘴角处不停地流着唾沫。

「这就一傻子吧……」良羽感觉自己的眼皮正在微微跳动着。

「……他现在的状况非常不稳定，我担心摇篮系统可能会被触发，到时候就糟了……」

「摇篮系统？」

“吼！”这时的布莱德突然向良羽发出了一声低吼，他的牙齿交错咬合着，恶狠狠地看着良羽。原本就诡异的脸庞此时扭曲着，显得相当可怖。

“呜咿……”趴在良羽胸口的蔚沐被吓得缩进了良羽的衣领里。

发出了低吼的布莱德这时又突然狠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头，良羽隐隐约约地听到他在低语着：“喝啊……这种头快要裂开的感觉真不好受……不过碍事的东西已经除掉了……”

布莱德再次将目光看向良羽，这次他似乎状态好了一些，但整个人看上去仍然非常糟糕。

“终于正式见到你了……小子。”布莱德诡异地笑着，这笑容让良羽想起了黑区的雨水——冰冷，但温和。

“你想干什么？”良羽紧张地看了一眼倒计时。

还有七分钟。

“没什么，我只是时常在想……我活了这么久，却从未做过任何一件有意义的事……任何一件，能够照我心意的事……吼……嘶——”布莱德说到一半又抱住了头，嘴里发出了不成音调的嘶吼。

「他快疯掉了。」

「他早就疯掉了，现在还是赶紧关掉大气系统为重。」良羽回应了灵后，背后的喷射口光芒大亮，直冲布莱德后面而去。他很顺利地到达了中枢控制器的上方，布莱德甚至没有阻止他。

良羽掀开一块液晶显示器，但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一个已经损坏了的中枢装置。同时，一个异常崭新的装置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这，被毁坏了……那是什么？”

「摇篮系统。」灵回答了良羽的疑问。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良羽背后的布莱德开始狂笑起来，良羽缓缓扭过头，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我装那个摇篮系统的原因么？”布莱德抽风似地笑着，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这个摇篮系统其实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当我死去之后，大气系统就会被重置。”

「等等，那不正合我意吗？还是他认为我不敢杀他？」

「这个……有件事情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还记得我之前在电梯上面跟你说的话吗？关于重力系统的。」

「电梯上？」

良羽开始回忆起来——

……

「啧，真是乱来啊。」

「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才闲得无聊调查了一下大气系统，发现这下面的人类为了完成调整天气，占用了重力系统的冗余单位，这个问题可大了，万一到时候天幕结构上出现问题，重力系统可没有余力支持天幕的完整性和稳定性，到时候塌下来可就全都完了。」

……

「所以呢？」良羽不解其意。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那帮奢侈成性的猪豕给了我不错的灵感……现在一旦重置大气系统，这天……”布莱德指了指他脚下的液晶显示器，“恐怕就要塌了。”

良羽被布莱德这没头没尾的话弄糊涂了，这时候灵解释道：「重置大气系统所需要的能量非常庞大，已经超过了地下城目前的闲置能量限度，原本重力系统所需的能量就已经被占用，现在已经处于负荷运行状态，若是这时候再运行重置程序，重力系统可能会因为能压不够而停转……」

听到这里的良羽瞳孔微缩。

「天幕，可能会塌的。」

「那我岂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气进到城市里？」

「事实上，情况可能比这更糟。」

良羽的HUD在这时出现了大量的实时新闻。

「……截止到晚间十点，新北京已有超过五分之一的城区被不明怪物腐蚀，目前伤亡人数仍然在统计，但预计死亡人数将会超过五千人以上，此外，不明怪物产生的超标辐射已经影响到新北京全市，撤离指示已经下达……」

「怎么……」良羽有些无神地喃喃道。

「地下城里本来就不应该有玩家，虽然一些混迹在旧人类中的玩家也加入了领主战，但战力微弱，起不了多少作用，现在参战人数已经损失过半……而且这次的领主战采用的是移动式领域，一旦参与，除非领主死亡否则玩家不可能脱离领域，这样下去，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

「没有办法阻止它吗？」

「有……墨噬的行动是由蜂巢思维控制的，只要杀死『蜂后』能让整个蜂巢思维系统崩溃，墨噬也自然会被消灭……但是……」

「但是，『蜂后』……就是布莱德对吧？」良羽接过了灵的话茬。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这是死棋，没有下一步可走了。」

良羽没有再理会灵，他的目光有些木然地看向了倒计时。

距离大气循环完成，还有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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