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躺在宾馆的床上,房间没开灯,但并不是一片漆黑,因为窗外楼下的霓虹灯透进来,隔着半透明的窗帘依然照亮房间的轮廓。乔静静地在脑海中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起初,整件事似乎是围绕争夺怀表展开的,其中两方是他自己和邢芸,另一方是空巷背后的雇主。雇主交给空巷的探测器和赵青持有的口哨拥有相似的做工,来源应该相同。根据赵青的供述,驱动法器的提供者是一个叫老邓的人介绍的,而沈振宪的调查结果是老邓背后还有一个被称为“救世主”的人。那么,当初雇佣空巷取得怀表的也是那位虚伪的慈善家。
但是,自从章音和章振兴被赵青等人挟持以后,怀表却变成了一个附属品,好像除了章音以外再也没人需要它了。当初抢夺怀表的人去了何方?那个被称为救世主的人是按兵不动等待时机,还是已经放弃了抢夺怀表的计划?又或者,怀表早已不再重要了?
20年前的事件,怀表,救世主。这三者是紧密相连的。当年的事件已经淹没在过去难以调查,怀表在自己手里,唯一活跃的人就是那个救世主,如果连他也销声匿迹,调查才是真的陷入困境。救世主必须继续活跃下去才行,他做的事情越多,漏出的破绽就越多,调查更容易。就像你很难看清平静的湖面下面鱼的位置,但要是它们吐几个泡泡翻几个身,便立刻把自己暴露无遗。
乔翻个身,毫无睡意。他有些后悔睡前喝了罗伯特带回来的咖啡,觉得咖啡的提神作用对自己没用绝对是一种错误认知。咖啡因对小孩子的刺激不那么明显,是因为小孩子本身就精力过剩,乔只好反省,原来自己已经做了生活压力繁重的成年人好几年了。他按亮手机,还是没有消息,突然意识到失眠或许不全是咖啡因作祟。罗伯特出门才一个小时,不算沈狗打来的电话,他就已经看了四次手机了。乔不想承认自己对工作抱有过分的热情,他认为工作狂是社畜的一种属性并努力划清关系,根本不在乎这到底是不是偏见。然而,事实是他根本闲不下来。他猛然坐起来,全身的酸痛又把他拽回床上,他只好扶着床慢慢爬起来。
“我才不是喜欢工作呢。”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换好衣服走到车库,乔才想起来车被罗伯特开走了。本来按照计划今晚应该去章音家里搜查,但贴心的管家不忍心让乔接着受累,于是放着乔在酒店休息,独自驱车前往。乔觉得自己硬是跑出来的原因更主要在于对管家的愧疚感,毕竟深夜潜入别人家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钥匙是光明正大要过来的,要做的事也征得了章音的同意,但偷偷摸摸瞒着家主也是事实。
乔走到路上,期望能遇到偶然经过的的士。然而,一滴水落到他的鼻尖,大雨倾刻而至。乔在内心疯狂咒骂起来,就算从半路跑回酒店也肯定要湿透了,恰好前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乔只好过去避雨。店员见他进来,露出尴尬的笑容,他才发现临时借伞的架子上是空的。乔本来就没打算借伞,他朝店员小哥回以友善的微笑。
几乎紧跟其后,另一个淋了雨的人匆忙跑进店里。那人穿着黑色T恤,身材壮实,看起来像是摔跤选手。乔本来没特别注意他,但他一进来就盯着乔看,搞得乔浑身不自在,遂不耐烦地回瞪过去。
“啊……偷怀表的?”
仔细一看,乔一下子认出他竟是那个叫空巷的搬运工。
“真巧啊,算上你们‘绑架’我的那次,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世界真小啊。”
“上次我可不知道运送的是你。”空巷一脸厌恶“别说的好像我针对你一样。”他皮笑肉不笑,眼神露出嘲讽的意味。乔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着脸,但不快的感觉极其强烈。
店员默默躲到了收银台后面。
“那个老外呢?你们散伙啦?”
“他……有工作。我们可是很忙的。”乔有一丝心虚。
“他不在就好,这样我就可以问你些问题了。”
乔本以为对面的人这样说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觉得自己是可以捏的软柿子,有点生气。但是对方在得知罗伯特不在以后,态度明显缓和下来,精神也松懈了,没有一丝盛气凌人的样子,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行,你问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森市来干什么?”
“我们是驱动法器管理局的人。”
乔如实回答,告诉了空巷他们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是回收怀表。
“真可恨,你们要是晚来一天,我就做成了笔大买卖!”
“不可能,我们就算不来,怀表也会被芸……也会被女人夺走。”
“当时怀表真没被你们拿走?”
“罗布不是告诉过你?”
“那老外?我以为他逗我玩的。”
乔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不知道面前这大汉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便利店门前,但谁都没在意。
空巷和乔虽然对彼此感到不爽,但理性上知道双方并非怀有恶意相互针对,先前的冲突都是各种巧合之下的后果。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拌了会嘴,就没再理对方。
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约半小时后雨就停了,两人各自离开便利店,朝两个方向走去。店员终于松了口气。
没走几步,乔听到后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回头发现一群人从面包车上下来,把空巷团团围住。其中两人试图抓住空巷的双臂,欲将他带到车上,被空巷挣开。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乔折回去,凑到人群旁,“请问,各位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认识吗?”
“哪来的小孩,滚!”
大致数了下,七个人。乔注意到他们有的腰间别着匕首,有的手里拿着甩棍。
“空巷,你认识他们?”
“不关你的事吧。”
“叫你滚你没听见啊?!”离乔最近的人朝乔的胸口猛推一把,想把乔推开,但乔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他见身前学生模样的人漫不经心地抬着手,食指和中指微曲,好像顶住了一面无形的墙。他没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又推了一把,发现二人之间似乎真的隔着一个物体,根本碰不到对方。
“认识的话,就不要手下留情了!”乔朝空巷大喊,一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空巷一声怒吼,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举起那人,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朝前方冲撞开来,伴随着骨头碰撞的声音,前方两个人被重重弹开。空巷举着那个可怜的家伙一路撞向商业街的墙壁,那人后脑勺撞到墙上,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被弹开的两人一个捂着脸在地上翻滚,连连叫痛,另一个咬牙站起来,红着眼从腰间拔出匕首。
由于空巷冲得有些远,和剩下的几名不速之客已经拉开了距离,于是乔站到空巷和他们中间,把两方隔开。其中一个拿甩棍壮汉立刻跨步上前,棍子抡破空气发出“咻”的声音,却被乔的屏障挡住。他和乔无声地对视了几秒,身后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想握着刀冲过去,却被他拦下。
“撤!”
空巷大吼一声,扛起乔来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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